“王爷,今日不便祛除魔气,三日之后,等里面的东西出世,我再来王府为王爷医治。”陆臻臻道。
“为何?这样的东西还要等它出世?!这可是怪物啊!”福安害怕的询问,“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萧吟沉默地拿起衣服一件件套上。
“王爷,三年前的那次是九死一生吧!”陆臻臻询问。
“是。”萧吟穿戴整齐后,坐在木椅上,喝茶冷淡道,“差点就回不来了!”
提起那次,他还是有些后怕。
死了一百多个镇魔司的顶尖高手,自己九死一生才将其斩杀,那个怪物在临死前,用自己的血诅咒了他。
破魔丹只能化解一般的魔气,这种带有诅咒的,根本就无法治疗。
“王爷,你可知你之所以能活命,是因为你背后的卵?”
小青出世后肯定要待在自己身上,若不铺垫铺垫,怕被人抓起来当妖怪给烧死!
“你说什么?”
萧吟的声音沙哑,仿佛是从喉骨深处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怀疑。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此刻正死死地锁定在陆臻臻的脸上,眸中翻涌着惊疑、荒谬,以及一丝被压抑在最深处的,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希冀。
活命?
靠着这个在他背后盘踞了三年,日夜吸食他精血的鬼东西活命?
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么诡异的东西怎么可能救了王爷!”
“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一旁的福安总算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指着陆臻臻厉声呵斥。
“你这妖女,休想用这种鬼话来蒙骗王爷!那等邪物,分明是想取王爷性命!”
陆臻臻懒得理会咋咋呼呼的福安,目光径直迎上萧吟。
“王爷,三年前,你中的魔血咒,天下无解,按理说,你早该化作一摊脓血,为何能活到今日?”
她的声音清冷,却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萧吟的心上。
是啊,为何?
三年来,他遍请名医,耗尽天材地宝,也只能勉强延缓魔气侵蚀的速度,身体却一日比一日虚弱。
所有人都断言,命不久矣。
可如今,三年过去了,他还苟活着。
萧吟伸出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
“当真是它救了我?”
“魔血咒能让你体内瞬间充斥磅礴的魔气,本该在你诅咒的瞬间爆发,是它附身在你身上,将你身体的魔气化作了它自身成长的养料。”
“它虽是寄生,却也为你筑起了一道屏障。长在你血肉里的黑色的那些管子,是它护你心脉而形成的,当然,它也汲取你少量的生命精气,但相比于魔血咒的致命一击,这点损耗,小巫见大巫了。”
陆臻臻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书房内主仆二人的耳中。
福安张大了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而萧吟,他清瘦的身躯猛地一震,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捏得泛白。
他想起了这三年来无数个被剧痛折磨的夜晚。
每当魔气暴动,痛不欲生之时,背后的妖卵便会传来一阵更加贪婪的吸力,随后,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便会诡异地减弱几分。
他一直以为,这是妖物在与魔气争夺他的身体,是双倍的折磨。
却从未想过……
这竟是一种诡异的平衡,一种病态的共生!
他厌恶了三年,日夜想将其剥离的恐怖妖物,居然……是吊着他性命的唯一稻草?
何其荒谬!何其讽刺!
萧吟无力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凤眸中的惊涛骇浪已然敛去,只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
他盯着陆臻臻,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你说……三日后,它便会出世?”
“没错。”陆臻臻点头,“三日后,它会吸尽你体内最后一丝魔气本源,就会破壳而出。”
“放心,我会养着它的,不会让它害人。”
“那时,也是你体内魔气最虚弱的时候,只需要治疗三次就能痊愈。”
“三次?三次就能痊愈?”
萧吟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大能,三次就能将他体内的魔气祛除殆尽,心里掀起波浪。
“嗯!”
陆臻臻心里嘀咕,若不是倒霉世子爷吩咐,一次就够了。
“那个,王爷,下次来的时候可以走正门吗?”
萧吟轻笑一声,将自己的令牌递给了陆臻臻。
“拿着,有了这个东西,无人敢拦你,你任何时候来王府都可以!”
陆臻臻接过令牌,眼里闪着光亮。
【不愧是并肩王,真是壕无人性啊,一个令牌居然是黄金做的,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将令牌融成金瓜子换钱。】
萧吟摸爬滚打这多年,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更何况陆臻臻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
他转头看向福安,淡淡吩咐道:“福安。”
“奴才在!”福安一个激灵,连忙应声。
“去账房,取五百两银票来。”
“是,王爷!”
福安躬身退下,匆匆离去。
【五百两,是给我的对吧!】
陆臻臻双手背在身后,盯着福安离开的背影,翘首以盼。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姑娘,请问是谁出了万金让你救本王?”
“时间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萧吟见陆臻臻不愿意多说,也就作罢了。
不多时,福安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上捧着银票。
“王爷,银……银票取来了。”
他将银票呈给萧吟,对方给他一个眼神,福安恭敬将银票递给陆臻臻。
陆臻臻一遍拿着银票往怀里塞,一边笑脸盈盈地说:“病也没治,就拿钱,这怎么好意思呢?”
福安一脸嫌弃。
不好意思就别往怀里揣啊!
“这五百两,算是本王给姑娘出诊的谢礼,之后的三次,每次都会有五百两。”
他的意思很明白,这是定金,也是诚意。
【团团呀,姐姐我终于遇到了财大气粗的冤大头!】
“谢了!”陆臻臻瞅了满地的公文,心情愉悦道,“若有什么案子让王爷棘手了,只要够诚意,我定帮王爷办成!”
“告辞!”
陆臻臻不再逗留,身形一晃,如同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窗外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书房内,寂静。
萧吟缓缓伸出手,轻轻抚上自己后心处的位置。
隔着衣料,他仿佛仍能感受到那妖卵一下一下、与他心脏同频的跳动。
曾几何时,这跳动是他迈向死亡的催命鼓。
而今夜之后,这却成了他……搏命求生的唯一希望。
他的眼中燃起了一簇三年来,从未有过的想要活下去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