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鼎国际 的项目会议室里，中央空调的冷风裹着纸张翻动的细碎声响，却压不住空气里的焦灼。长条会议桌两端，秦冰指尖抵着眉心，面前摊开的 “云境” 项目周报上，红笔标注的漏洞密密麻麻 —— 这是项目启动三个月来，第一次出现如此集中的失误：核心设计图漏标关键参数、成本核算表多算三百万预算、甚至连与合作方的会议纪要都错记了时间，导致昨天合作方代表空等半小时。
“张总监，这不是你的水准。” 秦冰抬眼，目光落在对面脸色苍白的项目负责人张磊身上。张磊是公司元老，从秦冰父亲时代就跟着打拼，向来严谨到连标点符号都不会错，可此刻他攥着笔的手微微发抖，眼底泛着不正常的红血丝：“秦总，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周团队每个人都像被抽了魂，明明盯着屏幕，脑子却转不动，昨晚我亲自核对三遍的预算表，今早还是发现错了。”
坐在张磊身旁的副总赵峰突然敲了敲桌子，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质疑：“会不会是团队压力太大？我看最近大家都在连轴转，要不先停两天调整状态？”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会议室门口，“或者…… 是不是上个月调整办公区布局后，大家还没适应？”
秦冰没接话，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她比谁都清楚，“云境” 项目的团队是公司最抗压的队伍，去年连续加班两个月都没出过差错；至于办公区调整，是她亲自拍板的，遵循的是行业顶尖的效率优化方案，怎么会突然出问题？更奇怪的是，这一周不仅项目组，行政部、财务部也接连出小错：李明把重要合同放错文件柜，财务总监算错员工社保金额，甚至前台 都接错了三个重要电话。
“秦总，” 安娜轻轻推开门，递来一张纸条，“张总监的助理刚说，张总监今早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没查出器质性问题，只说可能是神经衰弱。”
秦冰捏着纸条的指节微微泛白。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张磊的助理脸色慌张地冲进来：“秦总！张总监他…… 他在办公室晕倒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赵峰最先反应过来，起身快步走向门口：“快叫救护车！我去看看！” 秦冰紧随其后，走到 36 层办公区时，只见张磊被两个员工扶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长跑。
“先把他扶到休息室。” 秦冰声音冷静，却掩不住一丝慌乱。她让安娜守着张磊，自己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 —— 那是上次蒋琦帮她缓解头痛时留下的，上面只有一个手机号，没有姓名，没有头衔。
指尖悬在拨号键上，秦冰犹豫了。上次在茶馆，蒋琦一眼就看出她 “长期受无形压力侵扰”，还指出她办公室的绿植摆错了位置，当时她只当是江湖术士的胡话，可现在公司接二连三出现诡异状况，张磊的晕倒更是透着反常，难道真像蒋琦说的，“空间气场会影响人的状态”？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拨号键。电话响了三声，传来蒋琦懒洋洋的声音，背景里似乎有鸟叫：“哪位？”
“我是秦冰。” 秦冰尽量让语气平稳，“我公司出了点事，想请你…… 来看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蒋琦的声音多了几分玩味：“秦总，我记得上次说过，我不插手商业上的事，只帮人调调身体、看看环境里的小毛病。”
“不是商业问题。” 秦冰的指尖微微发紧，“我公司核心团队接连出状况，有人晕倒了，检查却没查出问题，办公区调整后大家都不对劲，我怀疑…… 和你说的‘气场’有关。”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蒋琦的声音沉了些：“具体怎么不对劲？”
秦冰把项目组的失误、员工的反常状态、张磊的晕倒一一说明，末了补充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但我实在找不到其他原因了。”
“荒唐不荒唐，得看现场才知道。” 蒋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不过我现在在郊区看个老朋友，赶回去得两个小时。”
“我等你。” 秦冰立刻说，“我派车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 蒋琦顿了顿，“对了，让晕倒的人别待在原来的办公室，找个通风好、没直射光的地方躺着，别让其他人围着他。”
挂了电话，秦冰立刻让安娜把张磊转移到总裁休息室，又嘱咐办公区的员工暂时离开项目组所在的区域，到会议室待命。赵峰听说她要找 “外人” 来，直接闯进办公室，脸色很不好看：“秦总，张总监还在等着救护车，你找个不明不白的人来干什么？传出去让合作方知道，还以为我们秦鼎国际搞封建迷信！”
“赵副总，” 秦冰抬眼，目光清冷，“现在医生查不出张磊的问题，团队的失误找不到原因，我只是找个人来看看，没什么不妥。”
“看看？看什么？看风水？” 赵峰提高了声音，“秦总，我们是做科技地产的，讲究的是数据和效率，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要是让董事会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董事会那边我来解释。” 秦冰语气坚定，“在蒋琦来之前，你先负责安抚团队，别再出乱子。”
赵峰还想说什么，却被秦冰的眼神堵了回去。他哼了一声，转身摔门而去，走廊里传来他压低的抱怨声：“简直胡闹……”
秦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她知道赵峰的顾虑，公司里肯定也有不少人会质疑，但她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上次蒋琦帮她按揉穴位时，那种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的感觉，她至今记得清楚，或许这个人真的有办法。
两个小时后，安娜敲门进来：“秦总，蒋先生到了。”
秦冰立刻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蒋琦站在走廊里。他没穿上次的练功服，换了件浅灰色的棉麻衬衫，手里拎着一个旧布包，和周围西装革履的员工格格不入。他刚走进来，目光就扫过办公区，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这地方的‘气’堵得厉害。”
“先去看看张磊？” 秦冰问。
蒋琦点头，跟着她走进休息室。张磊躺在沙发上，脸色比刚才好了些，但还是没力气说话。蒋琦走到沙发边，没碰张磊，只是弯腰看了看他的手掌，又抬头观察休息室的布局 —— 窗户对着东边，阳光正好照在沙发上，墙角摆着一盆枯萎的发财树，茶几上放着一个金属制的笔筒，反射着刺眼的光。
“把窗帘拉上一半，别让阳光直射他。” 蒋琦说，“把那盆枯树搬走，笔筒拿到外面去。”
安娜立刻照做。蒋琦又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铜铃，轻轻摇了两下，清脆的声音在休息室里散开。奇怪的是，铃声落了之后，张磊的呼吸明显平稳了些，他睁开眼，看着蒋琦，声音沙哑：“我…… 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赵峰刚好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脸色更难看了：“蒋先生是吧？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现在最重要的是送张总监去医院，不是在这儿摆弄这些东西！”
蒋琦没理他，转向秦冰：“去项目组的办公区看看。”
秦冰领着他走向项目组所在的区域。这里原本是开放式办公区，上个月调整时，为了 “提高沟通效率”，把工位排成了面对面的两排，中间只留了一米宽的过道，每个工位上方都装了一盏强光灯，墙角的空调出风口正对着张磊的工位，旁边还摆着一个金属文件柜，棱角正好对着核心设计师的座位。
蒋琦蹲下来，摸了摸地面的瓷砖，又抬头看了看灯光：“工位面对面，气场对冲，容易让人烦躁；强光灯太刺眼，耗人精神；空调直吹，寒气侵体；金属柜的棱角对着人，就是你们说的‘角煞’，长期待着，要么出错，要么生病。”
他指着张磊的工位：“他的工位最糟，空调直吹 + 角煞，加上强光灯，三样凑齐了，不晕倒才怪。”
赵峰在旁边冷笑：“蒋先生这话说得有依据吗？有数据支持吗？上个月调整后，前两周效率明明提升了 5%。”
“那是因为一开始大家的精力能扛住，” 蒋琦站起身，“气场对人的影响是慢慢累积的，就像温水煮青蛙，等感觉到的时候，问题已经严重了。” 他走到核心设计师的工位前，指着电脑屏幕：“你看她的屏幕，正好对着窗户反光，眼睛长期疲劳，设计图能不出错吗？”
秦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阳光透过窗户，在电脑屏幕上形成了一片光斑。她之前居然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那现在怎么办？” 秦冰问。
“先调整工位，把面对面的布局改成背对背，留两米宽的过道；强光灯换成暖光灯，亮度调低；空调出风口加个挡风板，别直吹人；金属文件柜移到墙角，棱角别对着工位；再在每个工位上放一盆鲜活的绿萝，吸走浊气。” 蒋琦语速不快，“这些调整，今天就能做完，明天再看团队的状态。”
赵峰还想反驳，却被张磊的助理打断了：“赵总，医院那边来电话，说张总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还是没查出问题，让我们注意他的休息环境，别让他处于紧张或压抑的空间里。”
赵峰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秦冰看着蒋琦，眼神里多了几分笃定：“蒋先生，谢谢你。这些调整我会立刻安排人做。”
蒋琦点点头：“调整完了，我再过来看看。” 他转身准备走，却被秦冰叫住了。
“蒋先生，” 秦冰深吸一口气，语气郑重，“我公司最近不仅是办公区的问题，我总觉得…… 有人在暗中搞小动作，就像你上次说的，‘有人刻意添堵’。张磊的事，或许只是个开始。”
蒋琦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我想聘请你做秦鼎国际的特别顾问，” 秦冰的目光坚定，“负责公司的健康与环境规划，帮我找出那些看不见的问题。待遇方面，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蒋琦看着她，眼神深邃，没立刻答应，也没拒绝。走廊里的灯光落在他身上，一半明亮，一半阴影，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秦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着他的回答 —— 这不仅关乎公司的安危，或许还关乎她自己那说不清道不明的 “老毛病”。
蒋琦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明天我过来。”
说完，他拎着布包，转身走出了办公区，留下秦冰站在原地，心里又悬起了一块石头。风波还没完全平息，而蒋琦的答复，将决定秦鼎国际接下来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