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桥卡了壳,喉结滚了滚,正想放句软话缓和下气氛。
就听珠帘“哗啦”一响,秦朝朝抱着一卷账册闯了进来。
秦朝朝看见秦云桥一副倒霉样,她“啪”地把账册甩桌上,出口奚落:
“父亲还有空在这里?听说方才我那好大哥刚回府就砸了套桌椅,您不去给您的心肝宝贝顺顺气?”
秦云桥被戳得肝疼。脸色一僵,恼羞成怒:
“放肆!你母亲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
秦朝朝翻着白眼把账册拍得哗哗响,
“呵呵哒,我母亲为何不说?”
“还不是怕您这一家之主丢了面子!可您呢?拿着母亲的嫁妆养外室,任由刘氏母子骑在我们头上!”
江氏终于抬起头,慢条斯理地将翡翠镯子收进檀木匣,合上匣子,不轻不重地说道:
“朝朝,不得无礼。”
话是斥责,语气却像在逗弄檐下的鹦鹉般轻巧。
秦朝朝瞥了眼江氏嘴角的笑纹,哈,这哪是训女儿,分明是看猴戏呢。
秦云桥掂量着现在还不能跟江氏撕破脸,他眼神闪了闪,强压下心中怒火。
转头看向江氏,岔开了话题:
“听说你替朝朝在外面请了个师傅教她武学,一个女儿家,怎么突然想起学这个?”
秦朝朝白眼一翻,抢过话头:
“还不是昨日差点被我那长兄打死,若不是哥哥替我挡住,我的小脑袋怕是当场得开花。”
“父亲还不知道吧?也是,父亲平日里关注的不都是刘姨娘母子吗?”
秦云桥脸色涨红,被秦朝朝噎得半晌才蹦出句话来:
“婉娘心疼女儿是该的,不过这舞刀弄枪的...…景月那孩子昨儿还作了一首诗呢。”
江氏淡淡的道:
“老爷,朝朝学武也是为了防身。如今府里这般混乱,朝阳今早也已离京,朝朝多个本事总是好的。”
秦云桥尴尬地咳了两声。
其实他这个女儿学什么,他并不关心,他不过是为了缓和尴尬,随口一问。
他关心的只有秦景月,在他心里,那样的才情容貌,将来是一定要嫁给贵人的,所以他的大女儿千万不能习武失了美态。
这时,周嬷嬷又报:
“夫人,绸缎少了50匹,都是上好的料子,其中有20匹蜀锦。”
江氏眉头一皱,看向秦云桥:
“老爷,这些绸缎想来也是送了人吧。”
秦云桥老脸一红,被江氏问得恼羞成怒,
他忍无可忍,正想发作,却见江氏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
“我……我会处理的。”
秦云桥的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框,将手里攥得皱巴巴的地契交给江氏。
江氏只是平静地点点头:
“多谢老爷顾全大局。我会尽快安排清点嫁妆,还望老爷补齐亏空。至于刘氏母子,我自会按规矩安排他们的生活。”
秦云桥动了动嘴唇,喉结滚了三滚,愣是没憋出个屁来。
他娘的,这些年早把自己的尊严和侯府体面,全他妈典当给姓刘的娘们的温柔乡了!
原以为江家倒了,江氏就是只任捏的软柿子,没想到她竟有楚王妃撑腰,真是r了狗了!这几日窝的火比吃的饭都多!
秦云桥心里不痛快,脏话噼里啪啦在心里爆,又不能爆出口。
他怕再憋下去得憋疯,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父亲慢走!门槛高,留神磕着您给刘氏姨娘买胭脂的脚。”
秦朝朝的话音刚落,秦云桥脚底一滑,被门槛绊得一个踉跄。咳咳。
他扶住门框稳住身形,扶了扶头顶歪掉的玉冠,整了整衣衫,往屋外逃去。
江氏看着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的秦朝朝,无奈地摇了摇头,面上现了几分担忧。
“今日之事,怕是很快就会传到老太太那边,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老太太一直向着刘氏母子,此事只怕又是个大麻烦。”
秦朝朝摸摸下巴,突然从袖中摸出枚蜜饯塞进嘴里,
她晃着脑袋凑到江氏身侧,杏眼滴溜溜转,像只猫儿似的狡黠一笑:
“母亲,不如把城南那间铺子的收益分两成给老太太!”
江氏把手中的珠宝匣子“咔嗒”一声合上。
周嬷嬷惊得捂住嘴巴,手中账本差点落地:
“两、两成?...…”
“嬷嬷莫慌!”
秦朝朝笑嘻嘻地打断,她吐出蜜饯核,随手一抛,弹进香炉里。
踮起脚尖扒住江氏肩头,乌发扫过江氏耳畔。
“母亲您想啊,那原本就是父亲白白送出去的,如今收回填了母亲的嫁妆,天经地义的事。”
她转着腰间的玉铃铛,眼底闪过精光:
“母亲,您瞧这梅子,看着酸,裹了糖就是甜的。”
秦朝朝像变戏法似的又摸出颗糖霜梅子。
“老太太最爱这些真金白银,若知道她有那铺子两成的收益,还不得护得跟眼珠子还紧,”
“毕竟谁动铺子,就是动她的钱袋子!我们失点钱财,多个帮手。”
上一世,刘氏母子拿着江氏的钱财把老太太喂饱了,指哪打哪,帮着刘氏母子害死了她们。
老太太爱财,实在是个没什么立场、没什么底线的主,说不好听点,有奶便是娘,谁给她好处,她便跟谁跑。
周嬷嬷笑着点头。
“这...…这倒是妙计!”
“可不是。”
秦朝朝摇着腰间的玉铃铛,玉足踩着满地碎光跳来跳去,灵动俏皮。
“咱们这叫借刀杀人!等老太太见了真金白银,保管连御史台的折子都能帮着压下去!”
“况且,母亲孝顺,主动孝敬老太太,谁还能挑出刺来?”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这两成可不是白给的。
暮色透过窗棂洒在她飞扬的眉梢,小姑娘眼中狡黠的光比匣中翡翠都还亮,活脱脱像只成了精的小狐狸。
江氏望着女儿活灵活现的模样,终是没忍住笑出声。
忽然想起当年在闺中,乳母总说“女子要贤淑”,
如今却觉得眼前这古灵精怪的女儿比任何礼教都顺眼。
有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女儿在,她倒真是多了几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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