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哑巴的声音略显沙哑和急促。
“我,张天牛!哑巴,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后,传来衣物摩擦声和隐约的人声。
十几秒后,背景突然安静下来:“天牛,说吧。”
我把水下的情况快速说了一遍。电话那头又是长久的沉默。
“这是林把头的意思?”他问。
我把手机递给把头,两人低声交谈,不时传来“发丘”“分水蜈蚣”的字眼。
几分钟后,把头挂断电话,笑着拍了拍手:“哑巴明天到,分水蜈蚣也搞定了!”
众人欢呼起来,猴子兴奋地跳起来,像个得了糖吃的小孩。
把头看了眼怀表,凌晨四点半:“都去休息。”
他转向小芸,语气放软:“水下太危险,后面你别跟着了。”
小芸偷偷看了我一眼,乖巧地点头:“我知道。”
把头又道:“今晚,你……”
“龙爷爷给我安排了住处。”小芸踮着脚道。把头点了点头。
众人散去后,小芸回房换衣服,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发呆。
把头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舍不得?”
“把头,小芸的母亲……”把头愣了下,他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把头叹了口气,望向江面:“小石年轻时在缅甸执行任务,认识了她母亲,那是个厉害的女盗墓贼,她母亲生下小芸不久后,在一次行动中,为了掩护小石死在了塌方里。从那以后,小石再也没娶,把小芸当命根子护着。”
我正听得出神,小芸换好衣服出来了,把头干咳两声,拍了拍我肩膀走了。
路过小芸时,小芸笑着和把头打招呼,把头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对着她微微点头。
小芸蹦蹦跳跳地向我跑过来,头发扎成高马尾,脸颊还带着红晕:“还你外套!”马尾辫一甩,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我再也控制不住,突然抱住她,闻到发间残留的茉莉香。
“今后一定要好好的。”我闷声说。
她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们都会好好的。”我点头,轻轻松开手。
小芸看着我湿润的眼眶,指尖在我眼角擦了擦:“怎么哭了,是不是林伯打你了?”
我笑着说没有,快走吧,这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
她从口袋掏出两颗草莓糖塞进我手心:“再见,张天牛!”
直升机起飞的轰鸣声中,她隔着玻璃舱门朝我挥手,直到飞机在夜空中变成一个小小的光点。
目送直升机消失在天际,我摊开手心的草莓糖,粉粉的,很可爱。
我将草莓糖塞进口袋,回到房间时,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扑面而来,显然是小芸换衣服时留下的气息。
来到淋浴间,打开淋浴喷头,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可满脑子都是小芸的影子——水下慌乱的触碰、邮轮上她泛红的脸颊,还有把头讲述的那段悲伤往事。
我抹了把脸,水珠顺着指缝滑落,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遇到合适的姑娘就谈着。”可我这盗墓贼的身份,真能给她安稳吗?
洗完澡躺到床上,手机屏幕亮起,两条未读消息都是小芸发来的。
一张粉嫩嫩的房间照片映入眼帘,墙纸、被套全印着hello Kitty,连床头都摆着几个凯蒂猫玩偶。
我忍不住笑了,果然可爱的女孩都喜欢这些。
“到啦!房间超棒~”她还配了个吐舌头的表情包。
我回复:“到了就早点休息,天都快亮了。”
“晚安!”她秒回。
我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才恋恋不舍地锁屏充电。
困意袭来,我没设闹钟,很快就沉入梦乡。
再次睁眼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一看时间,十二点半。
门外传来敲门声,开门就见猴子睡眼惺忪,顶着一头乱发:“吃饭。”说完扭头就走。
我简单洗漱下楼,王师傅早已备好了一桌丰盛的菜肴,红烧肉的香气勾得人直咽口水。听他们说,王师傅早上来敲门没人应,就没做早饭。
饭后我又回房补觉,睡前设了个六点半的闹钟。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再次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我迷迷糊糊拿起手机一看,六点二十分,手机屏幕上跳出好几条小芸的消息。
照片里,她和况海青站在香港太平山顶,背后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两人都笑得灿烂。
“海青哥带我来玩啦!”她还发了个开心的表情包。
我回了句“玩得开心”,门外的敲门声变得愈发急促。
我快步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的猴子激动得手舞足蹈:“牛……牛子,哑……哑巴来了!”
我拉开窗帘,只见老鸹的快艇破浪而来,甲板上,海狗身旁站着个黑袍人,斗笠下露出坚毅的下巴,背上的长条形盒子随着船身晃动——来人正是哑巴!
我飞奔下楼时,海狗和老鸹正抬着木盒上岸。
“砰”的一声,木盒落地,震得草坪微微发颤,显然分量不轻。
猴子扑过去要拥抱,却被哑巴一个闪身躲开。
哑巴径直走向把头,沉声道:“林把头!”
二踢脚走到他身旁,笑着拍他肩膀:“多日不见,还是这么酷!”
“回来就好!”老烟枪拍着他肩膀。
马老六也笑着拱手:“哑巴小爷,欢迎回来!”
我迎上去,哑巴看见我,嘴角难得扬起一丝弧度,微微点头。
哑巴向我们点头致意,转身对海狗、老鸹道:“辛苦二位,请回吧。”
等人走后,我小声问把头:“是石爷安排的?”
把头点头:“我让哑巴在码头等,海狗他们去接的。”
哑巴蹲下打开木盒,鎏金青铜的分水蜈蚣静静躺在里面。
器械背部的七枚鳞片泛着冷光,末端的微型铜铃呈八卦造型,轻轻晃动,竟发出若有若无的嗡鸣。
“分水蜈蚣?”众人齐声惊呼。
“好家伙,真沉!”
猴子单手去拿,险些栽个跟头,双手抱起才吃力地直起腰:“最少二十斤!”
我试了试,确实沉甸甸的,少说有三十斤。
把头示意收好,郑重道:“东西到齐了,今晚就下水!”
又转头看向我:“哑巴来了,就睡你房间。”
哑巴看了我一眼,我脸颊发烫,却还是点了点头。
开饭时,王师傅掀开中间的大锅盖,一股鲜香扑面而来——是砂锅焗龙虾,红彤彤的虾身裹着蒜香黄油,滋滋冒着热气。
“听说有贵客来,特意做的!”王师傅笑道。
哑巴取下斗笠,额角的结痂格外显眼。
“你这伤……”我皱眉问。
“皮外伤,不碍事。”他淡淡摆手。
把头放下筷子,目光灼灼:“哑巴,最近在忙什么?有难处直说,咱们是过命的兄弟。”
哑巴目光扫过众人,众人点了点头,最后停留在把头身上。
把头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等着哑巴开口。
哑巴喉结滚动了一下:“先吃饭吧。”
众人低着头吃饭,期间没人说话,气氛显得有点沉闷,只能听见筷子触碰碗檐的声音,以及吃饭的咀嚼声。
片刻后,哑巴终于开口:“我在找一样东西,知道在哪,却拿不到,只能另寻途径,现在还不能说是什么,以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以后你们会知道的。”
把头重重拍了下他肩膀:“不管你要找的是什么,我们都无条件支持你!无论你今后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们,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哑巴眼底闪过一丝暖意,低头扒了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