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宁逐渐展现出一种温和而坚定的力量,她的关怀如精准的轨道调整,细致地影响着身边的每个人。
当林南燕因感情问题心神不宁时,苏婉宁陪她在深夜的操场散步。望着满天星斗,她轻声说:
“记得《诗经》里有句话——‘中心藏之,何日忘之’。真正的感情,应该像我们追踪的卫星,即使不在视线范围内,心里也清楚它始终在既定的轨道上运行。信任,比紧紧抓住更重要。”
林南燕仰头望向星空,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
张敏为了流体力学实验连续奋战三天,苏婉宁不动声色地将一个保温杯放在她实验台上。杯身上贴着标签:
“按黄金比例调配:洋甘菊稳定心神,迷迭香提升专注,薄荷缓解疲劳。最佳饮用温度60c,建议每两小时补充水分。”
张敏打开杯盖,蒸腾的香气让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就连习惯独处的陈雪,也感受到了苏婉宁细致入微的体贴。发现她正在为海量实验数据分类发愁,苏婉宁自然地坐到她身边:
“让我试试用‘聚类算法’的思路来帮你整理。”
她不仅快速建立了清晰的数据结构,还用三色标签区分优先级,像完成一次完美的数据清洗。
陈雪看着焕然一新的资料架,眼中满是惊喜。
这些恰到好处的关怀,如同精密的控制系统,悄然优化着整个团队的氛围。
宿舍里开始流动着一种默契的温暖,而苏婉宁,正是这个微小生态系统最稳定的“核心模块”。
傍晚,苏婉宁再次坐在崔教授家的书房里。
师母静静地观察着她。
只见她执壶斟茶,手腕稳定,水流匀细地注入杯中,整套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新的韵律感。
更让师母欣慰的是,在汇报近期科研进展时,苏婉宁不仅对实验数据了如指掌,还能将工程问题与人文思考自然融合。
当她用“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来类比系统优化中的能量平衡时,师母的眼中闪过赞许的光。
“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时,我为你泡的那杯茶吗?”
苏婉宁放下茶壶,唇角泛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记得。那时只觉得苦涩,现在才懂得——茶叶要经过揉捻烘焙,才能在水中舒展;就像航天器要经历严苛测试,才能在太空中稳定运行。必要的磨砺,都是为了最终的绽放。”
师母眼中泛起欣慰的涟漪,将一碟茶点轻轻推至她面前:
“能品出这层意味,说明你已入'道'。但须知好茶难得,不仅要耐得住火候,更要经得起反复冲泡。你看这第二泡的茶汤——”
她轻推茶杯。
“色泽更显澄澈,香气愈发内敛。如今的你,正是如此。”
苏婉宁向前一步,在师母面前郑重行礼。
“这三个月让我看清,从前的我就像一枚追求最大推力的火箭,恨不得将所有燃料瞬间燃尽。如今才明白,真正的航天之道,在于精确计算每一段航程所需的动力,让每一次燃烧都发挥最大效用。”
师母伸手虚扶,眼中有柔光流转:
“记住,茶有回甘,箭有归处。你如今既懂得收放的尺度,我便放心了。往后不论飞行到哪个轨道,都要记得——天地再大,终不过一盏茶的方圆。”
暮色渐浓,苏婉宁漫步在校园小径。晚风拂过她束起的长发,带来实验室里熟悉的金属气息,却再不会令她心浮气躁。
她依然是那个要在星海间刻下姓名的航天学子,但如今她的行囊里多了一套精密的“导航系统”:
茶道教会她把握时机,书法训练她掌控节奏,雅集启迪她凝聚团队。这些看似与科研无关的修行,实则都是最基础的心性训练。
遥望天际初现的“天枢”星,她轻轻握紧掌心。
那个曾经只会用尽全力冲刺的少女已然蜕变。现在的她,既保有冲向云霄的勇气,更具备长久飞行的智慧。
就像经过完美设计的探测器,既能在发射时经受剧烈震荡,又能在漫长旅途中保持精准航向。
(转场自然一些)
苏婉宁站在崔教授办公室门前,轻轻整理了一下衣领,才抬手叩响木门。
“请进。”
崔教授正在接电话,见她进来,用眼神示意她先坐。苏婉宁轻手轻脚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明白。”
崔教授简短地回应后挂断电话,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密封信封推到她面前。
“下周三有个和部队的研讨会,你和南燕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
苏婉宁接过信封,指尖触到特制纸张的独特质感,正要开口询问细节,那部专线突然响起。
崔教授立即接起,苏婉宁见状极有眼色的起身,假装被书架上的《航天器轨道力学》吸引,悄悄退到书架旁。
电话挂断后,崔教授转身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刚才来电话的人让我转告你——图书馆,不见不散。”
苏婉宁的心猛地一跳,是顾淮演习回来了?她强作镇定地握紧手中的信封,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好的,教授,我知道了。那……我先去准备研讨会的事了。”
走出办公室,晚风拂面而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脸颊发烫。望着满天星斗,她笑了,他终于演习回来了。
夏日的午后,蝉鸣聒噪,阳光炙烤着大地。苏婉宁静静立在图书馆前的梧桐树荫下,斑驳的光影在她素白的连衣裙上轻轻晃动。
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近。
顾淮比三个月前清瘦了些,肤色深了几分,却更显挺拔。一身笔挺的常服衬得他肩线格外利落,唯有眼底淡淡的疲惫,透露着野外演习的艰辛。
他在她面前站定,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可她依然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
混合着阳光与风沙的味道。
“等很久了吧?”
他的声音比记忆里更低沉,带着演习场留下的沙哑。
苏婉宁抬起头,目光先是掠过他松开的领口,又划过他滚动的喉结,最后落进他深邃的眼眸里。她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声音轻软:
“怎么会,等你多久都不会累,因为心里开心啊。”
她说得那样自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在他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涟漪。
一阵暖风拂过,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她忽然踮起脚尖,伸手替他系好松开的纽扣。
“你变了。”
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暗涌。
苏婉宁轻轻一笑,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环住他的腰,仰起脸望进他眼里:
“真的吗?哪里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