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欢呼声浪如同实质般在古老的角斗场中回荡,久久不息。然而,在最高处的包厢看台内,气氛却如同冰封。
章霄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他看着擂台上被小玄宗弟子簇拥、如同英雄般的凌辰渊,又看看古茗那张因为狂喜而容光焕发的脸,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屈辱几乎要冲破天灵盖!他精心策划,联合玉虚殿,意图将小玄宗彻底踩入泥潭,夺取其成为傀儡宗门的资格,瓜分其资源!甚至不惜以宗门龙脉为赌注,孤注一掷!结果呢?一切都被那个叫凌辰渊的小畜生毁了!小玄宗不仅没被淘汰,反而踩着七煞宗和玉虚殿的尸骨,登上了四宗大比的顶点!他章霄,不仅赔掉了玄阳珠,现在连宗门的根基——龙脉,也要拱手送人!
玉虚子坐在一旁,仙风道骨的脸上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布满了阴霾。冷凌杰的死对玉虚殿是巨大的打击,不仅损失了最杰出的弟子,更让玉虚殿在北域的威望扫地。他玉虚殿同样损失惨重,图谋落空。
“古茗!”章霄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你…好手段!好一个凌辰渊!”
古茗此刻心情大好,捋着胡须,笑容满面,仿佛没看到章霄那择人而噬的眼神:“章宗主过奖了。小徒不过是侥幸罢了,倒是要多谢章宗主慷慨,那玄阳珠对老夫修炼大有裨益。哦,对了…”古茗话锋一转,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还有贵宗的龙脉,不知章宗主打算何时交割?陛下在此,正好做个见证。”
“龙脉?!”章霄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身,周身煞气不受控制地爆发,震得包厢内的桌椅都嗡嗡作响,“古茗!你不要欺人太甚!那是我七煞宗立宗根本!岂能…”
“章宗主!”夏无伤威严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愿赌服输,乃武者立身之本。皇室为证,赌约既定,岂容反悔?莫非…章宗主想让朕亲自去七煞宗走一趟?”
夏无伤的话语平静,但其中蕴含的皇权威压和隐隐的威胁,让章霄瞬间如坠冰窟。他毫不怀疑,若自己敢说半个不字,这位深不可测的大夏君主,绝对会以雷霆手段,踏平七煞宗!
章霄的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再由煞白转为死灰,胸膛剧烈起伏,最终,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化为一声充满屈辱和怨毒的冷哼:“好!好一个愿赌服输!古茗!算你狠!龙脉…给你!”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古茗笑容更盛,对着夏无伤拱手:“陛下,七煞宗龙脉事关重大,为免夜长梦多,不知陛下可否移步,与古某同去七煞宗一趟,做个交割见证?也好让章宗主安心。”他这是要把夏无伤拉上,彻底断了章霄事后反悔或耍花招的念头。
夏无伤深深看了古茗一眼,点了点头:“可。”
章霄闻言,身体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看向古茗的眼神,怨毒得如同淬毒的匕首。
* * *
角斗场内的喧嚣渐渐平息。夏无伤、夏洛、夏姬以及四大宗门的宗主,在侍卫的簇拥下,来到了中央擂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夏无伤身上。这位大夏皇朝的君主,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擂台,在冷凌杰、冯洛等人的尸体上略作停留,最终落在了被小玄宗弟子围在中央的凌辰渊身上。
“凌辰渊。”夏无伤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却也不失一丝赞赏。
凌辰渊收敛心神,上前一步,微微躬身:“陛下。”
“你,很好。”夏无伤言简意赅,但这份来自大夏最高统治者的肯定,分量极重。“此次大比,你为小玄宗夺魁,自身亦登顶年轻一代第一人,当获此殊荣。”
他抬手示意,一名内侍官手捧两个流光溢彩的玉盒,恭敬地走到凌辰渊面前。
“此乃大比头名之奖赏:玄阶上品功法——《太阳剑诀》!皇室秘传之术——《奇门遁术》!望你勤加修习,不负此功,未来为我大夏再添荣光!”
全场目光灼热地看着那两个玉盒,充满了羡慕。玄阶上品功法已是罕见,奇门遁术更是保命绝技,价值无法估量!
凌辰渊郑重地接过玉盒:“谢陛下厚赐!凌辰渊定当努力!”
夏无伤微微颔首,随即目光扫过小玄宗、百花谷的弟子,声音变得肃然:“大比已毕,八位代表我大夏出征万朝大战的人选已定。尔等随朕入宫,朕有要事相告。”
* * *
宏伟壮丽的大夏皇宫深处,一处守卫森严、灵气浓郁得几乎化液的偏殿内。夏无伤高坐主位,夏洛、夏姬侍立左右。下方站着凌辰渊、颜素素、兰楚楚、龙壮、石景(伤势在御医救治下已稳定,勉强站立),以及百花谷另外两位实力最强的女弟子,还有小玄宗一位达到武师九重的弟子,共八人。
气氛庄重而肃穆。
夏无伤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下方八位年轻的面孔,沉声道:“尔等可知,何为‘万朝大战’?”
众人屏息凝神,等待下文。
“万朝大战,非是一国一域之盛事。其乃汇聚此方世界,无数皇朝、帝国、宗门年轻天骄的终极战场!”夏无伤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压力,“每十年开启一次,由至高无上的‘天玄宗’主持,旨在选拔真正的绝世之才!”
“天玄宗?”凌辰渊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似乎与“太玄宗”仅一字之差?他立刻集中精神。
“不错,天玄宗!”夏无伤眼中闪过一丝敬畏,“那是凌驾于万国之上,真正主宰此方天地的庞然大物!能加入天玄宗者,无一不是亿万人中挑一的真正妖孽!”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凝重:“然,万朝大战,亦是尸骨铺就之路!其残酷程度,远超尔等想象!我大夏王朝,在过往的万朝大战中,表现…只能算平庸。十年前,我朝派出的十位天骄,更是…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什么?!”除了凌辰渊和颜素素还算镇定,其余几人,包括兰楚楚、龙壮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发白!全军覆没!这是何等惨烈!
“尔等莫要以为,在四宗大比中脱颖而出,便足以傲视群雄。”夏无伤的声音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心上,“在万朝大战的舞台上,像冷凌杰、冯洛这等实力,只能算是…寻常!甚至垫底!”
“那些传承悠久、疆域亿万里、资源无尽的顶级皇朝、古老世家,其倾力培养的年轻一辈…许多早已突破武师壁垒,踏入**大武师**之境!更有甚者,领悟高深意境,身怀绝世秘宝,战力通天!与他们相比…”夏无伤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丝无奈,“我大夏此次的阵容,依旧…羸弱!”
大武师!这个境界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武师与大武师之间,是天堑鸿沟!他们之中最强的石景、颜素素,也不过是武师九重巅峰,距离大武师还有遥远的距离!
“在万朝大战中脱颖而出,获得天玄宗的认可,是尔等一飞冲天、改变命运的莫大机缘!但其中的凶险,亦是九死一生!”夏无伤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现在,朕再问尔等一次,可有惧者?若有,此刻退出,尚不算晚!名额,由后续者替补。”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大殿。夏无伤的话语,彻底撕碎了众人因大比胜利而产生的些许骄傲,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
片刻后,那位小玄宗的武师九重弟子和百花谷的一位女弟子,脸色变幻数次,最终羞愧地低下了头,向前一步,声音艰涩:“陛下…弟子…退出。”
紧接着,龙壮看了看凌辰渊,又看了看石景和兰楚楚,脸上挣扎片刻,最终也叹了口气,瓮声道:“陛下,俺…俺也退出。俺知道俺这实力去了也是拖后腿…凌师弟,石师兄,楚楚师妹,你们…保重!”
石景虽心有不甘,但重伤未愈,气息虚浮,也只能沉声道:“陛下,弟子伤势未愈,恐难当重任,愿退出。”
最终,留在殿中的,只剩下凌辰渊、颜素素、兰楚楚,以及百花谷另一位实力仅次于颜素素、面容清冷的女子(名为柳寒烟)。
夏无伤看着留下的四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也带着深深的忧虑:“好!凌辰渊、颜素素、兰楚楚、柳寒烟,还有朕的皇儿夏洛、皇妹夏姬,以及…”他看向小玄宗队伍中最后一位沉默寡言的弟子(名为陈默),此人之前不显山露水,但实力也达到了武师九重,在石景退出后,他站了出来。“陈默,你亦留下。如此,八人名额补齐!”
“距离万朝大战开启,尚有**两个月**!”夏无伤郑重道,“这两个月,将是尔等最后提升实力的机会!朕会倾尽皇室资源,为尔等提供最好的修炼环境!一个半月后,尔等必须返回皇宫集合,朕将亲自送尔等前往万朝大战的起始之地——‘天玄城’!”
“是!陛下!”留下的八人齐声应道,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决心。
* * *
凌辰渊被安排到皇宫深处一座独立的、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雾气的宫殿中。推开殿门,饶是他见惯了不少场面,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
宽敞的殿内,并非奢华陈设,而是堆满了各种修炼资源!晶莹剔透、灵气氤氲的上品灵石如同小山般堆积;散发着奇异药香的玉瓶整齐排列,里面装的都是玄阶甚至接近地阶的珍贵丹药;各种闪烁着宝光的金属矿石、蕴含强大能量的妖兽内丹、记载着玄奥气息的功法玉简……琳琅满目,堆积如山!其数量和质量,远超小玄宗的珍藏,是他修炼至今从未见过的庞大财富!
“这…就是皇室的底蕴?”凌辰渊深吸一口气,浓郁的灵气让他精神一振。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盘膝坐下,心念沟通识海中的混沌鼎。
“悟空!干活了!”
“哈哈!小子,终于轮到俺老孙发威了!”悟空的声音带着兴奋,“这么多好东西!够俺老鼎饱餐一顿了!敞开了吸!”
嗡——!
混沌鼎在凌辰渊丹田内微微震动,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吞噬万物的吸力骤然爆发!
哗啦啦——!
如同长鲸吸水!
殿内堆积如山的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粉碎,化为精纯的灵气洪流!玉瓶中的丹药纷纷自行飞出,药力被瞬间剥离、提纯!矿石中的精华、内丹中的能量、甚至空气中浓郁的灵气…所有蕴含能量的物质,都被这股恐怖的吸力疯狂地抽取、吞噬!
庞大的能量洪流通过凌辰渊的身体,源源不断地注入混沌鼎内。鼎身之上,那些玄奥的符文缓缓亮起,如同星辰运转,将这些驳杂狂暴的能量迅速淬炼、提纯、转化!最终,化为一股股晶莹剔透、至纯至粹、温和而磅礴的能量,如同甘泉般反哺回凌辰渊的四肢百骸、经脉丹田!
凌辰渊的身体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纯净无比的能量。之前战斗的暗伤、透支的经脉、枯竭的真元,都在飞速地修复、滋养、壮大!他的气息,如同坐火箭般开始稳步攀升!武师六重的境界迅速稳固,并朝着更高的层次发起冲击!
整个宫殿内,只剩下能量流动的嗡鸣和凌辰渊如同无底洞般疯狂吞噬的震撼景象!
* * *
两天后。
七煞宗,宗门禁地深处。
一条散发着氤氲紫气、如同活物般在地下蜿蜒流淌、滋养着方圆百里地脉的灵脉(龙脉)源头处,光芒黯淡了许多。
古茗满面红光,手中托着一个由无数玄奥符文封印的紫玉葫芦,葫芦内隐隐有龙形紫气游动,散发着磅礴的生机和灵气。他对着脸色铁青、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章霄拱了拱手,笑容灿烂:“章宗主,多谢慷慨!我小玄宗,却之不恭了!哈哈!”
夏无伤负手立于一旁,面无表情,但无形的威压让章霄连一丝异动都不敢有。
章霄死死盯着那个紫玉葫芦,那是他七煞宗传承数百年的根基!他的心在滴血,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破胸膛!他强迫自己低下头,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古茗…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
“章宗主保重!”古茗志得意满,不再停留,与夏无伤一同化作流光离去。
看着两人消失在天际,章霄再也支撑不住,“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摇晃,眼中是无尽的怨毒和疯狂:“凌辰渊!古茗!小玄宗!我章霄在此立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定要尔等…血债血偿!!”
就在这时,一个飘渺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他身后响起:
“章宗主,恨吗?想复仇吗?”
玉虚子那仙风道骨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阴影之中,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诡异笑容。
章霄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玉虚子:“玉虚子!你来看老夫笑话?!”
“非也。”玉虚子缓缓摇头,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寒光,“老夫的损失,不比你小。冷凌杰乃我玉虚殿百年不遇之才,此仇,同样不共戴天!”
他走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古茗得了龙脉,小玄宗崛起之势已不可挡。单凭你我任何一家,都难以撼动。但若…我们联手呢?”
章霄眼中怨毒的火焰疯狂跳动:“联手?如何联手?那古茗如今有皇室撑腰,还有那个妖孽般的凌辰渊…”
“皇室?”玉虚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夏无伤能护他们一时,能护他们一世?万朝大战…可是在远离大夏的‘天玄城’!那里…鱼龙混杂,意外…可是随时会发生的。”
章霄瞳孔猛地一缩:“你是说…”
“凌辰渊此子,身怀大秘,战力诡异,绝不能任其成长!”玉虚子眼中杀机毕露,“万朝大战,便是他葬身之地的最好舞台!至于小玄宗…待其失去了这最大的依仗,再联合其他势力,慢慢炮制,夺回龙脉,瓜分其所有,岂不美哉?”
章霄脸上的怨毒渐渐化为一种阴狠的狞笑,他伸出枯瘦的手掌:“好!玉虚子!你我…便联手送那小畜生…还有那该死的小玄宗…一程!”
两只手掌,在阴影中重重握在一起。阴谋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在七煞宗禁地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