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深处的白光如同初生的太阳,将混沌彻底驱散。
墨玄的意识体悬浮在光海之中,左臂的烬骸臂铠已完全凝聚,暗红血玉核心在肩甲中央缓缓旋转,红金双色的符文顺着臂铠纹路流淌,如同有生命般跃动。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整座山峰的脉络 —— 那些由遗迹石像转化而成的岩石肌理,此刻正与他的灵力产生共鸣,仿佛整座山都成了他身体的延伸。
“该出去了。”
墨玄的意识下达指令的瞬间,脚下的光海突然翻涌,形成一道向上的光柱。他的身体被光柱裹挟着,穿过层层岩石,朝着山峰顶端疾驰而去。途经之处,那些原本封堵通道的巨石纷纷向两侧退避,青金色的生命之树根系如同迎接君王的臣民般低垂,在他身后铺就一条璀璨的光路。
当他冲破最后一层岩层,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山风裹挟着熟悉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远处传来隐林族聚居地的晨钟,清脆的钟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安宁。
墨玄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的触感、阳光的温度、风的力度,一切都真实得不可思议。左臂的烬骸臂铠已收敛了外放的光芒,只在肩甲处留下一圈淡淡的红金色纹路,不仔细看与普通护具无异。
“墨老大?”
一个带着难以置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墨玄转身,只见疤脸正站在不远处的悬崖边,手里还拿着半块没吃完的野果,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他的眉心已看不到绿色图腾,但脖颈处的木纹印记却比之前更深,如同一片微型的森林。
“好久不见。” 墨玄笑着抬手,指尖凝聚起一缕源火。赤红的火苗在他掌心跳跃,映得疤脸的眼睛亮晶晶的。
疤脸手里的野果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他猛地冲过来,一把抱住墨玄的胳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个混蛋!总算醒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哭什么,” 墨玄拍了拍他的后背,能感觉到他体内的灵力确实空空如也,但生命力却比之前更加旺盛,“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谁哭了!” 疤脸抹了把脸,梗着脖子道,“我这是风吹的!对了,你的诅咒……”
“解决了。” 墨玄晃了晃左臂,烬骸臂铠的暗红血玉核心微微发亮,“而且还弄明白了一些事。”
就在这时,老鬼和红袍祭司也沿着山路赶来。老鬼看到墨玄,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他快步上前,仔细打量着墨玄的气色,又探了探他的脉搏,才长舒一口气:“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红袍祭司则对着墨玄深深鞠躬:“恭迎墨玄大人苏醒。生命之树已经等您很久了。”
墨玄的目光投向山谷中央,生命之树的树冠上,那层黑雾似乎比之前更浓了,青金色的树皮也蒙上了一层灰败,显然已到了强弩之末。“我们去看看。”
四人沿着山路下行,沿途的隐林族人看到墨玄,纷纷跪倒在地,额头贴地行着最虔诚的礼节。墨玄能感觉到他们的敬畏中带着迫切,这些世代守护裂隙的族人,早已不堪重负。
来到生命之树前,墨玄伸手触碰树干。青金色的汁液在符文里缓慢流动,如同将死之人的最后喘息。当他的指尖接触到树皮的刹那,树身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无数枯叶簌簌落下,树冠上的黑雾翻涌得更加狂暴,隐约露出里面狰狞的爪影。
“它在抵抗魔域的侵蚀。” 墨玄闭上眼,神识顺着树干蔓延,感知着生命之树的本源,“主裂隙的力量比想象中更强,生命之树的本源正在被快速吞噬。”
“还能撑多久?” 老鬼问道。
墨玄睁开眼,眼神凝重:“最多一个月。”
这个时间比红袍祭司预估的三个月缩短了太多,疤脸和老鬼都愣住了。
“为什么会突然加速?” 疤脸急道。
“因为我醒了。” 墨玄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魔域的东西能感知到烬骸臂铠的力量,它们在害怕,所以才想在我们准备好之前冲破封印。” 他顿了顿,看向树下那个被绿色法阵笼罩的洞口,“这个分支裂隙,能通往主裂隙的方向吗?”
红袍祭司点头:“族里的古籍记载,所有分支裂隙的根系都与主裂隙相连,只是通道极其狭窄,充满了空间乱流,从来没人能活着穿过去。”
“那就开一条能走的路。” 墨玄的目光落在烬骸臂铠上,暗红血玉核心突然亮起,“烬骸的力量,本就是用来撕裂魔域通道的。”
老鬼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直接从这里进入裂隙根系,沿着通道直达主裂隙。” 墨玄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们没时间绕路去迷雾海深处了。”
“可疤脸他……” 老鬼看向一旁的疤脸,没有灵力的他进入裂隙,无异于羊入虎口。
疤脸却挺直了腰板:“我跟你们一起去!就算没灵力,我也能给你们打打下手,总比在这里等着强!”
墨玄看着他脖颈处的木纹印记,突然笑了:“谁说你没灵力了?” 他伸手按在疤脸的后颈,注入一缕源火,“试着运转一下体内的守护血脉。”
疤脸依言照做,起初只觉得后颈微微发烫,但随着墨玄的源火引导,一股温和的力量突然从印记中涌出,顺着四肢百骸流淌。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虽然无法凝聚灵力攻击,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生命气息,甚至能隐约看到生命之树根系的流动轨迹。
“这是……”
“守护血脉的另一种形态。” 红袍祭司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古籍上说,纯粹的守护之力并非只有攻击一种形式,它还能感知危险、安抚生灵、甚至…… 与万物沟通。”
墨玄收回手:“在裂隙里,这种感知力比蛮力更有用。” 他转向红袍祭司,“族里有能抵御魔气侵蚀的法器吗?我们需要一些准备。”
“有。” 红袍祭司从怀中取出三个绿色的香囊,“这是用生命之树的嫩叶和晨露炼制的‘净魔香’,能在半个时辰内阻挡魔气入侵。还有这个……” 他从长袍内侧拿出一卷泛黄的兽皮,“这是族里世代相传的‘裂隙图’,上面标注着已知的空间乱流区域。”
墨玄接过香囊和兽皮图,将其中一个香囊递给疤脸:“收好,关键时刻能救命。”
疤脸小心翼翼地将香囊挂在脖子上,又把兽皮图展开,图上用朱砂标注的乱流区域密密麻麻,看得他头皮发麻:“这…… 这能走吗?”
“别人不能,我们能。” 墨玄的指尖在兽皮图上划过,源火留下一道赤红的痕迹,“烬骸臂铠能吞噬空间乱流,我们可以开出一条安全通道。”
老鬼看着胸有成竹的墨玄,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疤脸,最终叹了口气:“既然决定了,那就尽快准备吧。我去整理一下之前收集的符箓和丹药,你俩熟悉一下裂隙图。”
一个时辰后,三人在生命之树下集结。老鬼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装满了各种应急物品;疤脸脖子上挂着净魔香,手里紧握着一把淬过生命之树汁液的短刀;墨玄则将兽皮图记在脑海里,左臂的烬骸臂铠随时待命。
红袍祭司站在法阵边缘,为他们打开了通往分支裂隙的入口:“记住,裂隙深处的魔气会蛊惑人心,无论看到什么,都要守住本心。隐林族会在这里等着你们凯旋。”
墨玄点头,率先踏入洞口。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与净魔香的暖意形成鲜明对比。他运转灵力,烬骸臂铠的红金符文亮起,在前方开辟出一片安全区域。
“跟上。”
疤脸和老鬼连忙跟上,三人沿着狭窄的通道前行。通道两侧的岩壁由暗黑色的物质构成,上面布满了蠕动的血管状纹路,时不时有绿色的粘液滴落,发出 “滋滋” 的声响。
“这地方真恶心。” 疤脸忍不住吐槽,却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动什么。
老鬼拿出莹白珠子照亮前路:“小心脚下,这些粘液有腐蚀性。”
墨玄的注意力却在通道两侧的纹路里,他能感觉到这些纹路中流淌着与主裂隙相连的能量:“按照兽皮图的标注,前面百丈处有第一个空间乱流点,我会用臂铠吞噬它,你们抓紧时间通过。”
疤脸和老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
当三人来到墨玄所说的位置,果然看到前方的通道扭曲成一团,无数细小的空间碎片在其中旋转,发出刺耳的尖啸。墨玄深吸一口气,左臂的烬骸臂铠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暗红血玉核心高速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红黑漩涡。
“就是现在!”
漩涡瞬间将空间乱流吞噬,通道暂时恢复了平整。墨玄大喊一声,率先冲了过去。疤脸和老鬼紧随其后,就在他们穿过乱流点的刹那,身后的通道再次扭曲,比之前更加狂暴。
“看来这条路只能走一次。” 老鬼心有余悸地说。
墨玄点头,眼神却更加坚定:“那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三人继续前行,通道越来越狭窄,魔气也越来越浓郁。净魔香散发出的绿光逐渐黯淡,显然在快速消耗。疤脸脖颈处的木纹印记突然发烫,他连忙提醒:“前面有东西!很多很多!”
墨玄和老鬼立刻警惕起来,只见通道前方的黑暗中,亮起了无数双幽绿的眼睛,那些眼睛的主人通体漆黑,身形如同蜥蜴,却长着三只利爪,正是从裂隙中逃出来的低阶魔物。
“看来想过去,得先问问它们同意不同意。” 墨玄的左臂亮起,红金双色的符文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疤脸握紧了短刀,虽然没有灵力,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些魔物的弱点所在:“左边三只的腹部有破绽!”
老鬼则拿出符箓,随时准备支援。
一场发生在裂隙通道中的战斗,就此打响。而在他们身后,生命之树的树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仿佛在为他们的征途倒数计时。
墨玄看着蜂拥而至的魔物,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熊熊燃烧的战意。烬骸臂铠的暗红血玉核心发出嗡鸣,仿佛在渴望着吞噬这些魔域的造物。
“来吧。” 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让我们看看,是你们的魔爪更锋利,还是我的臂铠更坚硬。”
红金双色的光芒在狭窄的通道中爆发,照亮了三人前行的道路,也点燃了关闭裂隙的最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