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数日,当佩恩、门达斯与福克斯一同踏入铁匠工坊时,灼热的气浪与规律的锤击声立刻包裹了他们。空气中弥漫着炭火、金属与某种奇特腥甜交织的气味,那是深渊巨蛇材料处理时散发的独特气息。
“沃克大师。”佩恩朝着工坊中央那位浑身烟灰、手臂粗壮如寻常人大腿的老者招呼道,这位可是西境首屈一指的卡佩利家族御用铁匠大师。他的目光却已越过老铁匠的肩膀,牢牢锁在后方工作台上那片幽暗闪烁的事物上。
老沃克转过身,用挂在脖子上的湿毛巾擦了把脸,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工匠特有的狂热光芒。“佩恩大人,你们来得正好!”他侧身让开,粗糙的手指向工作台,“看,这就是刚从处理液中取出的蛇鳞,简直是风神的恩赐!”
工作台上,一片足有盾牌大小的鳞片正幽幽反射着炉火的光辉。它底色如最深的午夜,表面却流动着一层墨绿与暗紫交织的虹彩。门达斯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点盲触那片鳞片。
“风神在上……”他低声惊叹,手指传来的触感冰凉滑腻,仿佛触及活蛇,“这感觉……就像摸到了一条滑溜溜的活鱼,又像是摸到了最上等的丝绸。”
福克斯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门达斯的反应,嘴角挂着惯有的玩味笑容。“看来我们的‘铁壁’门达斯已经爱上它了。”他优雅地避开地上的一处水洼,从侧面端详着鳞片的结构,“老沃克,听说这东西血水不沾?”
“何止不沾!”老沃克激动地抓起旁边水桶,猛地朝鳞片泼去。水流如遇油脂般瞬间四散滑落,鳞片表面光洁如初,连水珠都未曾停留。他又拿起一把沾着暗红血迹的锤子,在鳞片上重重抹过,血迹如同在玻璃上滑动般被轻易抹去,未留下丝毫痕迹。
佩恩沉稳地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防御测试结果如何?”
老沃克立刻来了精神,从旁边架子上取下一把十字弓。“大人请看!”他装上特制钢矢,在十步外对准悬挂的鳞片扣动扳机。
“铛”的一声脆响,钢矢在触及鳞片的瞬间竟滑向一侧,只在表面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白痕,随即消失。
“这还只是原材料!”老沃克兴奋得声音发颤,“若是制成鳞甲,采用三层叠压,关节处用软鳞连接……我有把握,即使结纹序列使出全力都难以一击贯穿!”
门达斯已经眼睛发亮,粗壮的手指反复摩挲着鳞片边缘:“听说有足以二十套的材料……我的那套记得加厚肩甲,战斗时我总是需要硬扛对方的劈砍。”
“放心,门达斯大人。”老沃克笑道,“您的尺寸我早就烂熟于心了。”
福克斯则更关心另一个特性:“大师,你刚才说它还能汇聚能量?”
“啊!这才是最神奇的地方!”老沃克转身取来一块较小的鳞片,递给佩恩,“大人,您试试调动能量。”
佩恩接过鳞片,屏息凝神。瞬间,鳞片表面那层虹彩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缓慢旋转,形成一层若有若无的能量光晕。工坊内的空气似乎都为之震颤。
“感觉到了吗?”老沃克的眼中满是敬畏,“它就像个放大器,能把能量附魔一样覆盖在表层,让穿戴者的能量更凝聚、更强大。对你们这些能调动天地之力的强者来说,简直就是第二层皮肤!”
佩恩缓缓收起能量,鳞片的光芒逐渐消退。“确实非凡。结纹级别的高手得到它,实力至少能提升两成。”
“蛇牙打造的鸳盾也同样出色。”老沃克引着他们走向另一个工作台,那里陈列着三面弧形盾牌。盾面呈现出骨质的苍白,却隐隐透出金属光泽,边缘装饰着蛇纹雕刻。
门达斯迫不及待地拿起一面,仔细摸索着盾缘的弧度:“这造型……能完美偏转攻击。”他做了几个格挡动作,盾牌破空之声异常清脆,“重量只有钢盾的一半!可惜我使用双剑,这拿盾的战斗,不适合我大开大合的打法,但这么好的盾,我愿意为它改变我的战斗方式。”
“而且同样附魔。”老沃克补充道,“对能量攻击有特别的抗性。”
福克斯轻轻敲击盾面,聆听着那奇特的回响:“看来这次冒险的收获,远超我们预期。”
佩恩的目光却投向工坊角落里堆积的一些暗色金属。“沃克,那些陨铁的测试有进展吗?”
老沃克的笑容收敛了些,摇了摇头:“密度极高,熔点也惊人,但终究是凡铁。对气境以上的强者来说,还是不够看。我们已经尝试了七种锻造方案,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打造出结纹级能勉强使用的武器。”
佩恩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的剑柄,那只是普通的精钢长剑,在他全力施为下支撑不了太久。
“继续尝试。”他的声音沉稳,“我们需要真正能配得上强者的兵器。”
“我明白,大人。”老沃克郑重地点头,“特里尔四处收集的陨铁都在往这里送,我们一定会找到合适的方法。”
门达斯已经爱不释手地摆弄着那面蛇牙盾,对佩恩道:“有了这些蛇鳞甲,下次面对那种能量爆破,我们也不至于那么狼狈了。”
福克斯轻笑:“至少不会像那条可怜的巨蛇,被炸得鳞片四溅,倒是便宜了我们。”
工坊的炉火噼啪作响,映照在那些幽暗的蛇鳞上,折射出变幻莫测的光彩。佩恩最后看了一眼那些材料,转身走向门外。
“尽快完成第一套样品,”他回头对老沃克说,“我们需要实战测试。”
老铁匠深深鞠躬,烟灰从头发上簌簌落下。当三位贵族的身影消失在门廊尽头,他立刻转身,吼声响彻整个工坊:
“小子们!动起来!今晚谁也不准睡!”
锤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炽烈,仿佛敲击着某个伟大时代的序幕。
当佩恩一行人造访过铁匠坊后,便迅速移步到黑泽城北面的山坡上。这里早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按照佩恩的要求,这一带的树木和地势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充满欢声笑语的滑雪场。
儿童区内,狗拉雪橇在雪地上飞驰,孩子们坐在雪橇上,兴奋地尖叫着。滑冰场上,人们穿着自制的简易冰鞋,在冰面上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多座冰制滑梯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从滑梯顶端滑下,溅起一片片雪花。各式各样的冰雕散布在场地各处,有威武的狮子,有展翅的雄鹰,还有憨态可掬的熊,在冬日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主坡道上正在进行速滑竞技比赛,参赛者们如离弦之箭般从坡顶冲下,引来围观群众的阵阵喝彩。旁边的冲坡区更是热闹,勇敢的年轻人们试图在空中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时而有人成功完成翻转,赢得满堂彩,时而又有人失误摔在雪地上,引发善意的哄笑。
佩恩站在坡顶,望着眼前这片欢乐景象,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他转身牵起珍妮丝姐妹的手,温柔地说:“来吧,我的小姐们,让我们也加入这场冬日狂欢。”
珍妮丝姐妹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珍妮丝迫不及待地接过侍从递来的滑雪板,兴奋地说:“我早就想试试这个了!”妹妹珍妮特则略显羞涩,但眼中同样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三人一同从坡顶滑下,佩恩熟练地控制着方向,时而侧身,时而俯冲,动作流畅优美。珍妮丝虽然略显生疏,但很快就掌握了技巧,欢快地跟在佩恩身后。珍妮特则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平衡,脸上带着既紧张又兴奋的红晕。
就在他们尽情享受滑雪乐趣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福克斯摇摇晃晃地站在滑雪板上,双臂不停地挥舞着试图保持平衡。
“稳住,福克斯大人!”蒙拉恩斯克高声喊道,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福克斯紧张地回应:“我、我觉得这东西不太听话......”话音未落,他的滑雪板突然交叉在一起,整个人向前倾倒,“噗”地一声栽进了厚厚的雪堆中,只留下两条腿在外面不停地蹬着。
顿时,周围爆发出震天的笑声。战士们拍打着膝盖,笑得前仰后合。一位留着大胡子的老兵抹着笑出的眼泪,大声调侃道:“看啊!我们的福克斯大人正在雪地里寻找他丢失的尊严呢!”
另一位年轻战士立即接话:“我打赌他找到的肯定是一嘴的雪!”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福克斯挣扎着从雪堆中抬起头,吐掉嘴里的雪,故作严肃地说:“你们懂什么!我这是在测试雪地的柔软度!”他的脸上沾满了雪花,眉毛都变成了白色,这番强装镇定的模样反而让笑声更加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