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里走了没几步，阳光就彻底被头顶的树冠吞了。参天的古树枝干扭曲着向上生长，光秃秃的枝桠像干枯的鬼爪，在灰蒙蒙的天光下张牙舞爪，偶尔有几片枯叶飘落，砸在肩上凉得像冰。
地面铺着厚厚的腐叶，踩上去 “噗嗤” 响，软烂的叶子底下藏着不知名的软体动物，偶尔会顺着裤脚爬上来，吓得韩洁莹好几次跳脚，紧紧抓着张浪的胳膊不敢松手。
“这地方也太邪门了。”
韩洁莹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睛警惕地扫着两侧的灌木丛。
“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张浪竖起耳朵，除了两人的脚步声，还能听到远处传来 “嘀嗒” 声 —— 不是水滴，更像是某种生物的口水砸在腐叶上。
还有断断续续的 “吱吱” 声，像是老鼠在啃咬木头，却又比老鼠的声音粗哑几分，顺着树干缝隙钻出来，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更难走的是脚下的路。盘绕的树根像故意伸出的绊马索，张浪走得小心翼翼，还是被绊了个趔趄，手里的树枝探路时，好几次戳进腐叶下的泥坑，拔出来时带着黑绿色的淤泥，散发着腥臭味。
韩洁莹的裤脚早就沾满了泥点，鞋跟陷进松软的土里，每走一步都要费力气拔出来，原本轻快的脚步变得拖沓，额头上渗出了细汗。
“唤醒白雪公主只要一个吻？”
张浪皱着眉，手里的树枝又拨开一丛带刺的灌木，尖刺刮过手套，留下几道白痕。
“这任务太简单了，反而不对劲。你忘了之前小女孩的陷阱？这森林里指不定藏着什么东西。”
“哎呀，你就是想太多。”
韩洁莹拍了拍他的胳膊，试图让他放松。
“白雪公主的童话你没听过吗？王子吻醒公主，多浪漫啊！再说了，白雪公主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这么好的差事落在你头上，你还不乐意？”
张浪刚想反驳，突然停住脚步 —— 前面的草丛动了。不是风刮的那种晃动，而是有东西在里面拱，草叶 “沙沙” 作响，还带着重物碾压的声音，地面似乎都轻微颤了颤。
“谁在那里？出来！”
张浪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颤，却还是强撑着底气大喝一声。
他飞快地攥紧了手里那根手腕粗的木棍 —— 这是今早从断树上劈下来的，边缘还带着粗糙的木刺，此刻却成了两人唯一的防身武器。
韩洁莹下意识地躲到张浪身后，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眼睛死死盯着那片异动的草丛，心脏在胸腔里 “咚咚” 狂跳。
不过两三秒的功夫，草丛里突然探出一个脑袋。那是个头发和胡须都白得像初雪的老人，稀疏的白发贴在头皮上，长长的白须垂到胸口，沾满了草屑和泥土。
他的脸色蜡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里满是惊惶，刚站稳就慌忙转头四下张望，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见张浪和韩洁莹正警惕地看着自己，老人连忙竖起食指贴在嘴边，做了个 “嘘” 的手势，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招了招手，每一个动作都轻得像怕惊飞了枝头的鸟儿。
张浪和韩洁莹对视一眼，眼里满是疑惑，但还是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刚靠近，老人就急忙压低身子，同时用力拽了拽两人的衣袖，示意他们也蹲下。
三人躲在半人高的草丛里，茂密的草叶刚好能遮住他们的身形，只有头顶的白发还露在外面。
老人把嘴巴凑到张浪耳边，声音压得几乎只有气息声。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怎么敢闯这片‘迷雾森林’？”
“我们是冒险者。”
张浪也学着老人的样子压低声音，指了指自己和韩洁莹。
“来完成任务的，要找到白雪公主，帮她摆脱困境，过上好日子。”
“什么？你们就是找白雪公主的冒险者？”
老人猛地抬起头，眼里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白须都激动得微微颤抖。他一把抓住张浪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快，跟我走，我知道她在哪里！”
“白雪公主？她不是应该在沉睡吗？还被七个小矮人保护着……”
张浪下意识地提高了音量，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人猛地捂住了嘴。老人的手掌粗糙得像砂纸，带着一股泥土和草木的气息，他急切地摇着头，眼神里满是恐慌。
“小声点！千万别让‘恶魔’听见！要是被它们发现，不光你们要遭殃，连我都要被抓去！”
他松开手，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才压低声音补充。
“白雪公主现在在我住的地方，跟我来，每一步都要轻，别踩断树枝，也别说话。”
说完，老人躬着身子，像只灵活的松鼠般钻进草丛，脚下的动作轻盈得几乎没有声音。
张浪和韩洁莹对视一眼，眼里满是诧异和好奇 —— 这森林里竟然还有 “恶魔”？白雪公主怎么会跟一个陌生老人在一起？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跟着老人走。
两人学着老人的样子，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穿过一片布满荆棘的灌木丛，绕过一汪泛着幽蓝光泽的深潭，又钻进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石缝，走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在一片隐蔽的山坳里看到一间简陋的小木屋。
木屋是用粗木头搭建的，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门口挂着一串风干的野果，看起来格外朴素。
老人走到门前，没有敲门，反而清了清嗓子，轻声唱了起来。
“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飞翔！灿烂的星光，永恒的徜徉……”
他的歌声刚落下，屋里就传来一个清亮的女人声音，跟着唱了起来。
“快开门！”
老人连忙应道。
一路的方向！照亮我心上，遥远的边疆…… 随我娶元芳！老登，是你回来了？”
“是我，老蒯，
“吱呀 ——” 一声，木屋的门缓缓打开。
张浪和韩洁莹刚要探头去看，却瞬间僵在原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