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张浪对李文静的感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 既怕她再欺负自己，又感激她的守护。
可童年那些被欺负的记忆，却像刻在骨子里一样，任凭时间怎么冲刷也抹不去。
以至于现在再见李文静，张浪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怵，刚才被她抓住肩膀的时候，他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李文静看着张浪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都多大了，还怕我吃了你？” 她松开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坐吧，别站着跟个木桩似的。”
张浪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在沙发边缘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杆挺得笔直，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李文静转身走到咖啡机旁，按下按钮，看着咖啡豆研磨成粉，蒸汽缓缓冒出来。
不一会儿，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就端到了张浪面前，浓郁的咖啡香弥漫开来。“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她把咖啡杯递过去，自己则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随意地翘起二郎腿，打量着张浪。
“最近忙什么呢？听张华说，你和朋友开了一个公司？”
张浪双手捧着咖啡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慢慢驱散了身上的寒意，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
他抿了一口咖啡，有点苦，却很提神，抬起头看着李文静，小声回答。
“嗯，公司刚开张没多久，还处于创业阶段。”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从村里的旧事聊到现在的生活，张浪慢慢发现，现在的李文静，好像没小时候那么吓人了，说话的时候虽然还是直来直去，却多了几分温柔。
聊着聊着，张浪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李文静的手上 —— 她正抬手拨弄头发，手腕处露出一块明显的淤青，青紫色的痕迹在她黝黑的皮肤上格外显眼，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或者被人打的。
张浪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指着那块淤青，连忙问道。
“文静姐，你这手是怎么搞的？怎么青了一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语气里满是担忧，完全忘了之前的害怕。
李文静顺着张浪的目光低头看向手腕，指尖刚碰到那块淤青，眼圈就猛地红了 —— 那抹青紫色像块刺目的疤，瞬间勾出藏在心底的委屈。
她慌忙把袖子往下拽了拽，布料紧紧裹住手腕，像是想把所有狼狈都藏起来，声音也低了几分，带着点刻意的轻描淡写。
“没什么，就是昨天搬货的时候，不小心撞到货架上了，过两天就消了。”
张浪哪里肯信？他往前探了探身子，眉头拧得紧紧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文静姐，咱们都是从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你还是我三姐最好的闺蜜，跟我还有什么好瞒的？”
他顿了顿，想起小时候那些又怕又暖的过往，声音软了些。
“虽说小时候你总‘欺负’我，但在我心里，你跟我三姐没两样。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要是受了委屈，可不能自己憋着。”
这话像根针，一下刺破了李文静强装的镇定。她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肩膀微微颤抖着，抽泣声越来越大，再也没法故作坚强。
“小浪…… 姐姐不瞒你了…… 我…… 我遭家暴了。”
“什么？！”
张浪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咖啡杯都晃了晃，差点洒出咖啡。
家暴？这个多么小众词汇怎么可能跟李文静扯上关系？在他印象里，李文静是从小就敢跟男孩打架、能拖着铡刀追混混的人，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怎么会被人欺负到这份上？
他坐下时动作都有些发颤，脑子里全是混乱的念头。
“文静姐，你是说…… 朱强哥？他打你？”
李文静用力点了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满是委屈地看着张浪。
张浪还是不敢相信，他皱着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疑惑。
“这不可能啊！朱强哥我见过好几次，上次二姐结婚，他还来帮忙搬东西，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的，说话却轻声细语的，看着特别忠厚朴实。而且我听三姐说，你们俩结婚以后特别恩爱，他平时连重话都舍不得跟你说，怎么会动手打你呢？”
“他就是打我了！你怎么不信我！”
李文静急了，声音陡然提高，带着点被冤枉的激动。
她一把撸起袖子，将手臂伸到张浪面前 —— 那截胳膊上，除了手腕处的淤青，小臂上还印着好几块深浅不一的青痕，有的地方甚至泛着淡淡的紫，一看就是被人用力拧过、打过的痕迹。
“你看！这些都是他干的好事！前几天他喝醉了，跟我吵了两句，抬手就打，我躲都躲不开！”
张浪盯着那些淤青，心里咯噔一下，可还是忍不住追问。
“文静姐，就算他真的动手了，你也不能就这么让他打啊？我记得你小时候，谁要是敢惹你，你抄起搬砖就敢跟人拼命，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能让他对你动手？”
李文静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些，她放下袖子，双手抱着胳膊，眼神里满是疲惫和伤心，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无奈。
“这事…… 还得从我们打算买房说起。”
李文静说到买房，声音里满是苦涩，她抬手抹了把眼泪，继续往下说。
“我当初看中的那套新房，在市中心附近，交通方便，周边还有学校和超市，以后不管是我们自己住，还是有了孩子，都方便得很。可那房子总价要一百八十多万，首付就得五十多万，我们手里的钱根本不够，还得贷不少款。”
“朱强一听到这个价格，脸都白了，一个劲儿地说太贵，说没必要买那么好的房子，能住就行。”
李文静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我跟他商量了好几次，说我们还年轻，慢慢还贷款也没关系，可他就是不同意，总说背着贷款压力太大，晚上都睡不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