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被蓬松得像朵云,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忍不住将脸颊贴了上去,闻到一股淡淡的阳光晒过的味道,和画中那股潮湿的墨香截然不同。
她脱掉鞋子,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冰凉的脚触到温暖的床单时,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 “滴答” 作响,规律的声音让她想起画中湖边的水滴声。
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朦胧的光影。
千年的封印让她早已忘了熟睡的滋味,此刻虽然身体疲惫,精神却异常清醒。
她抬手摸了摸身上的卫衣,上面还残留着张浪的气息,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安定。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渐渐合上眼睛,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也变得悠长起来。
手机闹钟的 “滴滴” 声像根细针,猛地扎进张浪混沌的意识里。
他皱着眉伸手胡挥,指尖在床头柜上扫了好几下才按掉铃声,眼皮重得像黏了胶水,挣扎着掀开一条缝,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钻了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一道亮纹。
他揉着眼睛坐起身,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刚把脚伸到拖鞋里,突然像被烫到似的顿住 —— 脑子 “嗡” 的一声,一个念头猛地冒了出来:行李还没收拾!
这想法让他瞬间清醒,他趿着拖鞋就往衣柜冲,动作急得带起一阵风。
“古画呢?我那幅古画放哪了?”
他一边嘟囔,一边把衣柜里的衣服全拽了出来,堆在床尾像座小山;又弯腰掀开枕头,摸遍了床底的每个角落,膝盖撞到床腿 “咚” 的一声,他也没顾上揉,只咬着牙继续翻。
行李箱被他拖到客厅中央,拉链 “刺啦” 一声拉开,里面的衬衫、裤子被他一股脑倒在沙发上,他蹲在地上扒拉着,声音里满是焦躁。
“不对啊,昨天明明放行李箱里了…… 怎么找不着了?”
指尖突然触到一块硬挺的绢布,张浪心里一紧,赶紧把压在最底下的东西扒出来 —— 正是那幅他心心念念的古画!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跪坐在地上,手指都在抖,胡乱扯掉包在外面的绢布,迫不及待地把画展开。
可这一展开,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目瞪口呆。
昨晚的记忆还清晰得很:胡媚娘明明是被自己从这幅画里带了出来,他当时还以为,画里该空了才对。
可此刻摊在地上的画,何止是 “空”—— 先前画里熙熙攘攘的集市人群、蜿蜒的高山流水,全都没了踪影,纯白的绢面上,只孤零零地印着八个墨色大字,笔锋遒劲:罪业已除,复得自由。
张浪愣了三秒,随即攥着画纸的手都在发颤,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心里的石头 “哐当” 一声落了地。
“这是说…… 胡媚娘的罪孽消了?她以后就是自由身了?”
他越想越高兴,连呼吸都变轻了,原来胡媚娘之前的担心全是多余的!
他急忙伸手去捡地上的绢布,想赶紧去找胡媚娘报喜,可刚把画拎起来,手心突然传来一阵灼痛 —— 画纸边缘不知何时冒起了淡蓝色的火苗,而且越烧越旺!
“哎哟!”
张浪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把画往地上扔,火苗 “腾” 地一下窜高,他眼睁睁看着那幅古画在地板上蜷曲、变黑,很快就烧成了一堆带着焦味的灰烬。
他蹲在地上,看着散落的灰烬发呆,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还残留着灼痛的余温,心里慌得厉害:这可怎么办?画没了,怎么跟胡媚娘说?
就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门铃突然 “叮咚叮咚” 地响了起来,急促得像在催命。紧接着,门外传来郝建熟悉又带着点沙哑的声音。
“浪哥!开门啊!我有事找你!”
张浪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慌乱,起身去开门。
门一拉开,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 郝建站在门口,头发炸得像被雷劈过的鸡窝,一缕一缕粘在额头上;眼白里爬满了红血丝,像熬了三天三夜;下巴上的胡茬青黑一片,扎得像野草,左脸一块淤青,右嘴角还破了皮,渗着点血丝,整个人憔悴得像刚从泥坑里捞出来似的,一看就没好好休息。
“你这是咋了?”
张浪皱着眉让他进来。郝建一屁股砸在沙发上,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就往前探着身子,急切地问道。
“浪哥!昨晚我按你说的方法做实验了!用柳条泡牛眼泪的水擦镜头,可根本没用!”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挫败。
“我还特意去了趟火葬场,鬼倒是见着不少,可不管我怎么拍,就是录不下它们的影子…… 咱们想搞直播抓鬼、打响清玄阁名头的事,恐怕真没指望了。”
张浪坐在郝建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看着他垂头丧气、肩膀都耷拉下来的样子,也跟着叹了口气。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脑子里乱糟糟的 —— 一边是烧成灰烬的古画,一边是郝建这事,两件事堆在一起,让他也没了主意,只能陪着郝建一起沉默,空气里满是无奈的气息。
张浪刚叹完气,客厅里还飘着古画灰烬的淡淡焦味,二楼突然传来一道清亮又带着点慵懒的女声,像羽毛似的刮过两人耳朵。
“张浪,你把我的衣服放在什么地方了?”
这声音一落,张浪和郝建几乎是同时 “唰” 地抬头 —— 目光齐刷刷地撞向二楼楼梯口,下一秒,两人的眼睛都直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胡媚娘就倚在楼梯扶手旁,身上只穿了件张浪的白色棉衬衫。
那衬衫对她来说显然太大,下摆堪堪遮到大腿根,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一侧肩线往下滑了点,露出小片瓷白的肩头,锁骨的轮廓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她没穿鞋子,光着脚踩在木质台阶上,两条腿就那样毫无遮掩地露在空气里 —— 那是怎样一双腿啊,肤色是透着淡淡粉晕的瓷白,像上好的羊脂玉,连膝盖处的肌肤都细腻得看不见毛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