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大衣跑丢了,鞋子也只剩下一只,光着的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被碎玻璃划出一道道血口子,可廖勇感觉不到疼,肾上腺素像岩浆一样在血管里翻滚。
“跑啊…… 你接着跑啊……”
杨雪玲的声音在他耳边盘旋,时而在左,时而在右。
“当年你把我锁在病房里的时候,我也像这样求过你……”
廖勇猛地冲进值班室,反手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房间里的电视还开着,正在播放午夜新闻,主播平和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无比诡异。他哆嗦着摸出桌上的打火机,想点燃一支烟壮胆,可打火机刚打着,火苗就 “噗” 地一声被吹灭了。
窗户上,一个青灰色的人影缓缓浮现。
是那具女尸!她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窗前,脸贴着玻璃,绿幽幽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嘴角还挂着那抹诡异的笑。玻璃上瞬间凝结出一层白霜,随着她的手掌按上去,“咔嚓” 一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廖勇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向值班室的后门。门被他撞开时,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夹杂着纸钱和烧纸的味道。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后院,脚踩进没脚踝的积雪里,冰冷的雪水瞬间浸透了袜子。
“你逃不掉的……”
杨雪玲的声音带着彻骨的恨意,像无数根冰针扎进廖勇的耳朵。
“我在精神病院的火海里烧了三天三夜,每一寸皮肤都在疼…… 你现在这点疼,算什么?”
女尸的身影出现在后院门口,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她走得很慢,可每一步都像踩在廖勇的心脏上。
月光照在她身上,映出青灰色的皮肤和飘动的碎花裙,像一朵从地狱里绽放的毒花。
廖勇转身想爬过院墙,可手指刚抓住冰冷的铁栏杆,就感觉后背一阵剧痛 —— 那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住了,力道大得仿佛要把他的脊椎都捏碎。
他猛地回头,对上那双燃烧着绿火的眼睛。杨雪玲附身在女尸身上,脸上交织着痛苦、愤怒和疯狂。
“我要你…… 尝遍我受过的所有苦!”
凄厉的惨叫划破殡仪馆的夜空,惊起了树梢上栖息的夜鸟。
后院里,积雪被染成了刺目的红色,廖勇的身影在月光下剧烈地挣扎着,而那具女尸,正带着复仇的快意,缓缓收紧了双手。
杨雪玲的手指像钢钳般慢慢收紧,廖勇的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漏气声,眼球因窒息而向外凸起。
他的眼前开始发黑,可脑海里却炸开一片猩红 —— 熊熊烈火舔舐着腐朽的木梁,浓烟呛得人撕心裂肺地咳嗽,皮肤被灼烧的剧痛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仿佛此刻正有无数火舌顺着衣领钻进衣服,把每一寸皮肉都烤得滋滋作响。
“精神病院的火…… 好疼……”
他想嘶吼,却只能吐出几个含混的音节。二十年前那场大火里的哭喊声突然在耳边炸开,有病人的尖叫,有木头爆裂的脆响,还有自己当年仓皇逃窜时踩碎玻璃的声音。
他感觉头发正在焦糊,指甲缝里渗出血珠,那些被烈火吞噬的痛苦,此刻正通过杨雪玲的指尖,一点一点灌进他的五脏六腑。
“快住手!”
张浪的吼声像块石头砸进后院的寂静里。他不知何时冲了进来,一把抓住杨雪玲的手腕,只觉得那皮肤冷得像冰窖,寒气顺着指尖往骨头缝里钻。
“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杨雪玲缓缓转过头,原本绿幽幽的眼睛此刻已泛起血光,碎花连衣裙不知何时变成了猩红色,裙摆上仿佛还滴落着滚烫的血珠。
她附身的女尸脸上青筋暴起,嘴角挂着狰狞的笑,完全没了之前的秀丽模样。
“如果你亲手杀了他,就会再次变成蓝衣蓝煞!”
张浪的手指开始发抖,感觉对方的力气越来越大,自己的指节都快被捏碎了。
“到时候谁也控制不了你,你会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是啊杨雪玲!”
郝建在一旁哭得涕泪横流,脚踝的伤口在雪地里蹭出点点血迹。
“你现在已经是红衣红煞了,不能再变下去了啊!”
杨雪玲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抓着廖勇的手猛地收紧,廖勇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折,眼看就要断气。
张浪的手心沁出冷汗,抓着杨雪玲的手已经快要不支,那股冰冷的力道像有生命般往他手臂里钻,冻得他骨髓都在发颤。
“快说你的土味情话!快!”
张浪急得额头青筋暴起,冲着郝建吼道。之前他们发现,郝建那些蹩脚的情话总能暂时安抚杨雪玲的戾气。
郝建哭丧着脸,嘴巴哆嗦着张了好几次,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我…… 我忘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 说不出来啊!”
“你这个完蛋玩意儿!”
张浪气得咬牙,猛地松开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张黄符。符纸边缘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纹路,在寒夜里泛着微弱的金光。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符上,同时念起咒语,将黄符狠狠拍在杨雪玲的额头上。
“滋啦 ——”
黄符刚贴上就冒出黑烟,红色的火焰 “腾” 地窜起,瞬间将符纸烧成灰烬。灰烬在杨雪玲的额头上打了个旋,竟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张浪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看着杨雪玲那双彻底变成血红色的眼睛,声音都带着颤音。
“坏了…… 连我的符都镇不住她了……”
杨雪玲缓缓松开抓着廖勇的手,任由他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倒在雪地里。
她转过身,血红色的裙摆扫过积雪,留下一道诡异的红痕,那双燃烧着血火的眼睛,缓缓盯上了张浪和郝建。
张浪的目光死死盯着杨雪玲,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他清楚地看到,那抹猩红正从她的裙摆向上蔓延,边缘处竟泛起了丝丝缕缕的幽蓝,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冰水时腾起的诡异雾气。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