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狐雅丽继续说道，“妲己来到妖族后，见族群衰微，许多妖虽修成人形，却因身份隐匿，不知彼此真身，更无法延续后代。她怜悯众妖无后，便将此法公开。后来经过不断尝试，妖族终于明白——只要将自身一半精血渡予对方，异族之间亦可生育。”
李玄低声接话：“只需一半精血便能诞下后代，但新生儿仍会携带部分异种血脉。久而久之，妖族整体血脉便愈发驳杂。”
狐雅丽点头：“没错。这样的局面，怕是连妲己始祖也未曾料到。”
马小玲一直听着，忽然笑问：“别扯太远，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被一群大汉追着跑？”
狐雅丽轻声道：“那些人是红害的部下。那妖王一直觊觎我九尾一族的血脉，曾数次向族中少女求亲，都被族长拒绝。今日我去城中采买，未曾想到他竟派人在族地外围埋伏。起初他们并未动手，直到见我独自归途，才突然发难。幸而我逃得及时，一路奔入林中，这才遇见你们，躲过一劫。”
马小玲眨了眨眼：“你是怎么察觉到我们的？”
狐雅丽微微一笑：“人类与妖怪气息不同，我们狐狸天生嗅觉敏锐。方才逃至此处，我立刻闻到了你们的味道——既非野兽，也非寻常妖类。便试着喊了一句人话，没想到真把你们引了出来。虽说眼下是停战之时，但从未有人类踏入这片区域。”
李玄耸了耸肩：“我们只是对你们的世界感兴趣，想亲眼看看妖族的生活，回去也好当个趣谈讲给旁人听。”
李傲天抱臂而立：“你现在安全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狐雅丽躬身行礼：“多谢诸位救命之恩，小女子这就告辞。”
马小玲忽然伸手拦住：“等一下。你们不是能变作人形吗？走之前，能不能让我们见识一下？”
狐雅丽面露窘色：“若化成人身，衣衫会崩裂……这荒郊野外的，实在不便。”
“别担心。”马小玲从包裹中取出几件新衣，“我这儿有备用的裙子，咱们找个僻静地方，你只管换就是。”
话说到这份上，对方又是救命恩人，还个个实力深不可测，狐雅丽只得点头应允。
马小玲牵着她走向林后。
李傲天望着两人的背影，低声对李玄道：“你家夫人可真敢提要求，妖人两族历来敌对，她倒好，让一只小狐狸现原形给人看。”
李玄轻笑：“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传说九尾狐姿容绝世，族中无论男女皆生得俊美非凡。小玲是个寻常女子，喜欢新鲜事，爱瞧热闹，也不算过分。”
片刻之后，马小玲拉着一名少女款步而来。
少女低首缓行，双颊泛红，神情羞怯，宛如初春含露的花蕊。
她身穿淡粉长裙，足蹬绣鞋，宛若哪家深闺千金踏青而来。
“瞧瞧，雅丽变成人样多好看！”马小玲满脸得意。
李傲天点头：“的确令人眼前一亮，不愧出自狐族。”
李玄只是微笑，并未开口。身边有妻子在，再美的风景也不宜多评。
狐雅丽轻轻福了一礼：“三位大恩，铭记于心。若无其他吩咐，我需尽快回族报信。红害既已出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李玄温声回应：“去吧，愿你一路平安。”
粉色长裙从半空中飘落，像一片轻盈的花瓣缓缓坠地。
狐雅丽现出原形，小巧的身影被层层布料缠住，动弹不得，挣扎几下反倒裹得更紧。她那副模样惹得三人忍俊不禁。
马小玲走上前，轻轻将她从衣堆里解救出来。狐雅丽抖了抖毛，抬头望向马小玲，眼中带着歉意：“对不起，把你的裙子弄乱了。”
“没关系。”马小玲笑意盈盈，“一条裙子罢了，我柜子里还有一堆呢。这颜色其实也不太适合我，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吧。”
狐雅丽眼睛一亮：“这么漂亮的裙子，真的可以送给我？”
“很配你。”马小玲点头，“你穿着比我还好看。”
“谢谢小玲姐姐！”狐雅丽开心地蹭了蹭脸颊，“那我收下了，咱们有缘再见。”
话音落下，一道微光掠过地面，那条粉色长裙便悄然不见。
下一瞬，林间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一道雪白的身影跃入密林深处。
李傲天怔怔望着那远去的方向，目光久久未移。
李玄伸手在他肩上一拍：“怎么，心动了？”
“哪能啊。”李傲天苦笑，“我又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她可是妖族，我还算个人，差着界呢。”
“差什么界？”李玄轻笑，“你真打算一辈子孤身一人？”
“孩子太累人。”李傲天摇头，“我不想操那份心。”
“谁想操那份心呢？”李玄望着天边流云，“女人十月怀胎，日夜照看，辛苦的是她们。若男人不提，有几个会主动要孩子的？你没负担，她也没压力，何乐不为？”
“可她看着那么小。”李傲天低声说。
“那是表象。”李玄道，“妖族修行一日千里，寿命远超人类。别看她一副少女模样，真实岁数未必比你少。”
李傲天沉默片刻：“可她已经走了，怕是再难相见。”
“没有缘，也能结缘。”李玄语气坚定，“当初徐州鼎也不是天生归你，你不也拼来了？九州鼎都握在手里了，还怕追不到一个人？”
“我只是……觉得她长得好看。”李傲天挠头，“其他方面，根本不了解。”
“不了解才要了解。”马小玲插话，“她不知道你是谁，你正好以真面目相处。感情不是等来的，也不是靠想出来的。”
“对。”马小玲加重语气，“喜欢的人千载难逢，错过了，下一次也许就是几十年后。”
李傲天终于点头：“行吧，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找到兖州鼎再说。”
李玄咧嘴一笑：“那就出发，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