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三的道侣躺在床上，咳得撕心裂肺。
“别急，药马上就好了。”赵老三手忙脚乱地煎药，药罐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药香混着屋子里常年不散的霉味，闷得人喘不过气。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赵老三手一抖，药勺掉进罐里，溅起的热水烫红了手背。他顾不上疼，快步走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
灰袍修士站在门外，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赵道友，考虑得如何了？”
赵老三喉咙发干，回头看了眼床上咳个不停的道侣，压低声音：“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在找谁。”
“是吗？”灰袍修士轻轻推开门，目光扫过屋内，“令正这病，拖了很久吧？听说百草堂新到了一批上品养元丹，效果极佳。”
赵老三攥紧了拳头。养元丹，一颗就要五十下品灵石，他攒三个月都买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不是施舍。”灰袍修士走近两步，声音压得更低，“是交易。告诉我她在哪儿，这些灵石都是你的。”
他摊开手，掌心里躺着五块中品灵石，莹莹发光。
赵老三的眼睛被灵石的光芒刺痛了。五百下品灵石，足够买十颗养元丹，还能把欠的债都还清。
床上的道侣又咳起来，声音虚弱得像要断掉。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滚。”
灰袍修士脸上的笑意淡去：“赵道友，我劝你再想想。”
“我想得很清楚。”赵老三睁开眼，眼神反而坚定了，“我不知道你要找谁，就算知道，也不会说。”
灰袍修士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
“好，很好。”
他收起灵石，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瞥了眼床上的病人。
“希望赵道友不会后悔。”
门轻轻合上，赵老三腿一软，靠在墙上。手心里的汗把衣角都浸湿了。
* * *
苏晓晓在石室里第三次尝试控制灵力旋涡。
这次她只用了半张聚灵符，运转凝元诀时更加小心翼翼。灵力在丹田内缓慢旋转，像温顺的溪流。
当旋涡开始加速时，她立刻放缓功法运转。灵力旋转的速度慢了下来，但压缩的效果还在。
“这样可行...”她眼睛一亮，继续维持着这个微妙的平衡。
灵力在可控的范围内被不断压缩、提纯，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虽然比完全爆发的速度慢，但安全得多。
就在她全神贯注时，石室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像是石子滚落的声音。
她立刻中断修炼，屏住呼吸。石室的隔绝阵法还在运转，外面的人应该发现不了这里。
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比上次更强烈，更持久。
她悄悄移动到石壁旁，透过缝隙往外看。
外面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错觉？”她皱眉，但不敢大意。
收拾好东西，她决定提前离开。修炼可以改天再来，安全最重要。
激活玉佩，石壁无声滑开。她快步走出，正要启动玉佩返回现代，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头顶压下。
“想走？”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晓晓浑身一僵，缓缓转身。
白发老妪站在石室入口处，手中拄着根蛇头拐杖。她的眼睛浑浊无神，但苏晓晓能感觉到那目光像针一样刺在自己身上。
“前辈有何指教？”苏晓晓稳住心神，右手悄悄摸向储物袋。
老妪轻笑一声：“小丫头倒是镇定。老身观察你很久了，你这修炼方法...很特别。”
苏晓晓心里一沉。果然被发现了。
“晚辈只是按部就班修炼，不知哪里特别？”
“按部就班？”老妪摇头，“凝元诀配合聚灵符，强行压缩灵力...这种玩命的修炼法，老身活了三百年还是第一次见。”
苏晓晓不再否认：“前辈既然看出来了，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老妪拄着拐杖走近两步，“只是好奇，你一个筑基初期，哪来的凝元诀？还有这石室...应该是玄珩那老小子的手笔吧？”
苏晓晓瞳孔微缩。这老妪不仅看出她的修炼方法，还知道玄珩前辈？
“晚辈不明白前辈在说什么。”
“装傻？”老妪突然抬手，蛇头拐杖直指苏晓晓面门，“那就让老身试试你的本事！”
拐杖未至，凌厉的劲风已经刮得苏晓晓脸颊生疼。她来不及多想，侧身躲过这一击，同时甩出三张清心符。
符箓在空中爆开，形成淡金色的屏障。老妪的拐杖撞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有点意思。”老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符箓效果比寻常的强了三成不止。”
苏晓晓趁机后退，又取出五张辟尘符。这些符箓经过凝元诀加持，效果远超普通版本。
“前辈若再相逼，晚辈就不客气了。”
老妪哈哈大笑：“好个不客气！那就让老身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拐杖再次挥来，这次速度更快，力道更猛。苏晓晓不敢硬接，只能不断闪躲，同时用符箓干扰对方。
几次交锋后，她发现老妪似乎并未尽全力，更像是在试探她的底细。
“停！”苏晓晓突然喊道，“前辈到底想做什么？若要杀我，刚才就有无数次机会。若要夺宝，直接动手便是。何必戏耍晚辈？”
老妪收住拐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聪明。老身确实不是来杀你的。”她顿了顿，“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是不是玄珩的传人。”
苏晓晓沉默片刻：“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老身有一物要交给你。”老妪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与苏晓晓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深，“这是玄珩当年托我保管的。他说若有一天，他的传人出现，就把这个交给她。”
苏晓晓警惕地看着玉佩，没有接。
“前辈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老妪笑了：“谨慎是好事。这样吧，老身告诉你一个只有玄珩和他的传人才知道的秘密：界钥不止一块，而是三块。你手中是主钥，这块是副钥，还有一块...在追杀玄珩的人手里。”
苏晓晓心中巨震。这个秘密连玄珩的留言玉简中都没有提到！
她仔细感受老妪手中的玉佩，确实能感觉到与自己玉佩同源的气息。
“前辈是...”
“老身道号青鸾，是玄珩的道侣。”老妪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他陨落前，将这块副钥交给我保管。他说终有一天，会有人继承他的遗志，找到平衡两界的方法。”
苏晓晓终于接过玉佩。触手的瞬间，两枚玉佩同时发出微光，彼此呼应。
“青鸾前辈...”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青鸾摆摆手：“不必多礼。老身观察你数月，你的心性、毅力都配得上玄珩的传承。只是你现在的修炼方法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就会爆体而亡。”
苏晓晓苦笑：“晚辈知道，但时间不等人。”
“为了救你弟弟？”青鸾了然，“玄珩当年也是为了救人才研究跨界之法。你们...很像。”
她取出一枚玉简递给苏晓晓：“这是老身改良后的凝元诀， safer 一些。你按这个方法修炼，虽然速度慢点，但不会要命。”
苏晓晓接过玉简，神识一扫，果然发现其中多处修改都直指她修炼中的隐患。
“多谢前辈。”
“不必谢我。”青鸾转身，身影渐渐淡去，“记住，界钥之事非同小可。追杀玄珩的人还在寻找剩下的钥匙，你务必小心。”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
苏晓晓握着新得的玉佩和玉简，心情复杂。
本以为找到了安全的修炼场所，没想到一直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幸好青鸾前辈是友非敌，否则...
她不敢再想，立刻激活玉佩返回现代。
* * *
赵老三端着煎好的药走到床边，小心扶起道侣。
“来，喝药。”
道侣勉强喝了两口，又咳起来，药汁洒了一身。
赵老三耐心地擦干净，继续喂药。窗外天色渐暗，屋子里没有点灯，昏暗的光线中，只能看到彼此模糊的轮廓。
“今天...那个人又来了？”道侣轻声问。
赵老三动作一顿：“嗯。”
“你...没答应他吧？”
“没有。”赵老三继续喂药，“我说了，不知道他在找谁。”
道侣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那就好...咱们虽然穷，但不能做亏心事。”
赵老三鼻子一酸，重重点头。
喂完药，他收拾好碗筷，准备去做晚饭。刚站起身，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赵老三！快开门！”
是邻居的声音，带着惊慌。
赵老三心里一紧，快步走到门边：“怎么了？”
门外站着的不仅是邻居，还有两个面生的汉子。其中一人手里拎着个布包，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
“你家道侣...是不是在百草堂抓的药？”邻居脸色发白，“百草堂出事了！刚才有一伙人冲进去，把掌柜和伙计都...都...”
布包被扔在地上，滚出几颗沾血的药材。正是赵老三常去买的那种。
赵老三腿一软，扶住门框才没倒下。
灰袍修士...他果然动手了。
“掌柜的...怎么样了？”他声音发颤。
“不知道，现场很乱，官府的人都来了。”邻居压低声音，“我听说...是因为百草堂最近收了一批来路不明的药材，惹上麻烦了。”
赵老三眼前一黑。
那些药材...都是他卖给百草堂的。
* * *
苏晓晓回到现代世界的出租屋，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新得的玉佩。
玉佩触手温润，与她原本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颜色略深。当她将两块玉佩放在一起时，能感觉到它们之间有种奇妙的共鸣。
“界钥不止一块...”她喃喃自语，“还有一块在追杀玄珩的人手里。”
这意味着，她很可能已经被人盯上了。
她取出青鸾给的玉简，仔细研究改良后的凝元诀。果然，多处关键处都做了修改，规避了她之前修炼中的风险。
“这样修炼，速度会慢三成...”她皱眉，“但安全得多。”
就在她权衡利弊时，手机突然响起。是陈美娟打来的。
“晓晓！出事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百草堂被砸了！林掌柜他...他受伤住院了！”
苏晓晓心里一沉：“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就刚才，一伙人冲进百草堂，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林掌柜为了保护药材，被打成重伤...”
苏晓晓握紧手机：“报警了吗？”
“报了，但那些人跑得快，一个都没抓到...”陈美娟声音发抖，“晓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那些药材？”
苏晓晓没有回答。她想起赵老三今天的异常，想起灰袍修士的威胁。
这绝不是巧合。
“美娟姐，你这几天小心点。”她沉声道，“暂时别去理发店了，在家待着。”
“那你呢？”
“我没事。”苏晓晓挂断电话，眼神渐冷。
对方已经动手了。不仅针对赵老三，还波及了现代世界的无辜者。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取出纸笔，她开始制定新的计划。修炼不能停，但方法要调整。赵老三必须保护，但不能直接出面。百草堂的麻烦要解决，但不能暴露自己。
最重要的是，要找出那个灰袍修士，以及他背后的势力。
她在纸上写下两个名字：赵老三，青鸾。
一个需要保护，一个可以提供帮助。
但在那之前，她需要更多信息。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中药材市场的李老板吗？我想打听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