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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海风里的鱼腥与少年心事

周末的清晨带着咸湿的海风钻进帝丹小学的校门时,一年b班的教室里已经炸开了锅。元太把一张画着巨型鳗鱼的海报贴在黑板上,唾沫横飞地宣布:“今天的目标是钓到比我还大的鱼!”光彦推了推眼镜,手里捧着《近海鱼类图鉴》,认真地纠正:“鳗鱼是夜行性动物,白天很难钓到啦。”步美把装着三明治的餐盒放进背包,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柯南:“柯南,你带钓鱼竿了吗?我听说海边的夕阳特别漂亮呢。”

柯南正假装摆弄铅笔,耳朵却捕捉到后排的动静。灰原哀把一本封面印着海藻的笔记本放进抽屉,工藤夜一趴在桌上,手指飞快地在游戏机上摁着,屏幕里的角色正甩出鱼竿钓起一条闪光的虚拟鱼。“喂,”夜一突然侧过头,用胳膊肘撞了撞灰原,“你说冲矢昴真的会来吗?他上次说海边的青花鱼最适合做刺身。”

灰原翻了个白眼,却没反驳。自从冲矢昴借住在工藤家,这几个孩子就默认他成了“少年侦探团”的编外成员,尤其是夜一,总爱以“请教钓鱼技巧”为借口拉着他参加活动——虽然每次都是冲矢昴在旁边看书,夜一在旁边打游戏。

上午九点,海边的防波堤上已经竖起了六根鱼竿。元太的鱼竿最粗,被他攥得咯吱响,鱼钩上挂着半根香肠;光彦选了纤细的路亚竿,正尝试模仿海鸟的动作甩饵;步美把小鱼形状的浮漂放进水里,时不时抬头看天边的云朵;柯南和灰原并排坐着,他的鱼竿几乎没动过,目光却总瞟向远处停着的那艘白色游艇——井田岩的渔船就泊在旁边,老渔民正弯腰整理渔网,银亮的鱼鳞粘在他的胶鞋上,像撒了把碎星星。

“柯南,你看!”步美突然指着海面,“那是不是冲矢昴先生?”

海平线上,一辆银色的轿车正沿着海岸线驶来,停在堤坝尽头。冲矢昴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走到近前时扬起嘴角:“听说今天有渔获大餐?我带了味增汤。”夜一从游戏机上挪开视线,吹了声口哨:“哟,居然没迟到。”

灰原打开保温桶闻了闻,眉梢微微扬起:“加了海带芽?”

“嗯,”冲矢昴的目光掠过波光粼粼的海面,“昨天路过市场,看到刚到的昆布很新鲜。”他的视线在柯南身上停顿了半秒,后者正假装被一条突然上钩的小鱼拽得往前倾,实则在观察不远处的礁石群——那里有一块形似鹰嘴的岩石,当地人叫它“一角岩”,涨潮时会被海水淹没,只有退潮后的两小时才能登上去。

正午的阳光晒得沙滩发烫时,元太终于钓上一条巴掌大的鲷鱼,兴奋得差点把鱼竿扔进海里。光彦钓到了三条比目鱼,正小心翼翼地放进水桶;步美收获了几条彩色的小鱼,打算带回家养在鱼缸里;柯南的桶里只有两条小沙丁鱼,灰原则一条没钓着,说是“对这种需要耐心的活动没兴趣”,却把大家钓到的鱼分类整理得井井有条。

夜一的游戏机早就没电了,他盘腿坐在礁石上,看着冲矢昴用小刀处理鲷鱼,刀刃划过鱼鳞的声音混着海浪声格外清晰。“我说,”他突然开口,“要不要去一角岩看看?刚才井田大叔说,那里退潮后能捡到海螺。”

元太立刻举双手赞成:“好啊好啊!说不定能找到大章鱼!”步美看向夕阳的方向,脸颊泛红:“听说在一角岩看日落,能看到太阳掉进海里呢。”

冲矢昴把处理好的鱼放进保温箱,抬头看了眼天色:“现在是下午三点,退潮时间在四点半左右,过去的话刚好能赶上夕阳。”他的目光扫过远处的游艇,“不过要跟井田大叔打个招呼,让他载我们过去。”

二、摇晃的渔船与岩礁上的阴影

井田岩的渔船“海鸥号”摇摇晃晃驶离岸边时,元太正趴在船舷上数浪花,光彦拿着相机拍摄海面上的白鸟,步美把脸颊贴在微凉的船板上,看着水里游动的小鱼。柯南靠在桅杆旁,冲矢昴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张海图。

“一角岩周围的水流很复杂,”冲矢昴用手指点着图上的漩涡标记,“退潮时会形成暗流,所以很少有人去。”夜一凑过来看,突然指着一个小点:“这是什么?看起来像艘沉船。”

“是三年前沉没的货船,”井田大叔转动舵盘,粗糙的手背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当时船上载着一批陶瓷,现在成了鱼群的栖息地。”他的语气里带着点惋惜,“可惜啊,那么好的瓷器,最后都喂了鱼。”

灰原蹲在船舱边,看着海水从船底的缝隙里渗进来,凝成细小的水珠。“你在看什么?”柯南走过去问。她抬起头,眼里映着流动的波光:“海水里有浮游生物,说明这里的水质很干净。”顿了顿,她补充道,“但也意味着,一旦有人在这里出事,很难留下痕迹。”

船行半小时后,一角岩的轮廓渐渐清晰。那块孤立在海中的岩石确实像一只翘起的鹰喙,顶部覆盖着墨绿色的海藻,岩壁上布满了被海浪冲刷出的凹痕。退潮后的浅滩露出灰褐色的礁石,上面粘着密密麻麻的藤壶,踩上去硌得脚生疼。

“哇!这里有好多小螃蟹!”步美蹲在岩石上,看着几只寄居蟹从贝壳里探出头。元太已经冲向岩顶,嚷嚷着要找到最大的海螺;光彦举着相机,对准夕阳的方向调试参数;夜一和冲矢昴沿着岩壁散步,讨论着岩层的形成年代;柯南和灰原则留在船边,检查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柯南,你看那个。”灰原突然指向岩顶的阴影处。那里似乎有一块深色的东西,被海藻半掩着,形状不太像岩石。柯南眯起眼睛,刚要开口,就听见元太的尖叫划破了海风。

“那、那是什么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岩顶。元太跌坐在地,手指颤抖地指向那块阴影——那不是岩石,是一个穿着黑色潜水服的人,背靠着岩壁,四肢僵硬地垂着,仿佛一尊被遗弃的雕像。

步美吓得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光彦脸色惨白,手里的相机“啪”地掉在地上。夜一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快步冲上去,冲矢昴紧随其后,沉声喊道:“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要靠近!”

柯南和灰原对视一眼,也跟着跑了上去。靠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具女性遗体,潜水服的拉链敞开着,露出脖颈处的皮肤已经泛出青灰色。她的眼睛紧闭,嘴角却微微上扬,像是在笑,又像是凝固了某种诡异的表情。遗体旁边放着一个氧气瓶,表盘上的指针指向零。

“死亡时间应该超过二十四小时了。”冲矢昴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遗体的手腕,“皮肤干燥,眼球凹陷,更像是脱水死亡,不是溺水。”

柯南注意到遗体的姿势很不自然,像是被人摆过。潜水服的裤脚沾着一些不属于这里的细沙,而岩顶的地面只有海风带来的粗砾。他的目光扫过对面的岩壁,瞳孔猛地一缩——那里用尖锐的东西刻着四个词语:“青花鱼”“鲤鱼”“鲷鱼”“比目鱼”。

“这是……死亡讯息?”夜一也看到了那些字,眉头紧锁,“她在临死前留下的?”

灰原翻开遗体的潜水日志,最新一页的日期停留在三天前,字迹潦草,最后几个字被水洇开,只能辨认出“一角岩”和“约定”。“她三天前就失踪了?”灰原的声音有些发沉,“如果是脱水死亡,说明她被遗弃在这里至少两天。”

冲矢昴站起身,看向海平面:“得尽快通知警方。井田大叔的船有卫星电话吗?”

三、横沟警部的烟斗与三个嫌疑人

下午五点,横沟警部的警车呼啸着停在海边,警笛声惊飞了一群栖息在礁石上的海鸟。这位总是戴着墨镜、叼着烟斗的警官一登上一角岩,就被现场的景象皱紧了眉头。“死者身份确认了吗?”他吐了个烟圈,目光落在遗体旁的氧气瓶上。

“初步确认是赤峰光里,二十五岁,潜水教练。”警员递过资料夹,“她的潜水俱乐部就在附近,三天前跟三名会员出海潜水后失踪,俱乐部已经报过警了。”

“三名会员?”横沟警部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把他们叫过来。”

半小时后,三个男人被带到岩顶。第一个是大户六辅,身材矮胖,穿着印有潜水俱乐部标志的t恤,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第二个是青里周平,瘦高个,脸色苍白,右下巴贴着一块止血贴,眼神躲闪;第三个是开田康次,年纪稍大,头发花白,手里捏着一顶旧草帽,看起来很镇定。

“你们最后见到赤峰光里是什么时候?”横沟警部的烟斗在手里转了个圈。

大户六辅抢先开口,声音发颤:“三、三天前早上,我们一起出海潜水。她说要去检查沉船遗址,让我们在船上等她,结果……结果等了两个小时都没回来,氧气瓶也没带回船上。”

“你们没去找她?”夜一突然插话,被横沟警部瞪了一眼,却还是坚持问下去,“就不怕她出事?”

开田康次叹了口气,声音沙哑:“我们找了,沿着海岸线搜了三个小时,天黑后才报警。但警方说可能是洋流把她冲走了……”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而且,昨天早上我们收到了她的短信,说‘请照顾好剩下的事’,我们以为她只是不想回来,自己走了……”

柯南注意到青里周平听到“短信”时,手指猛地攥紧了衣角,止血贴边缘渗出一点血渍。“你们跟死者关系怎么样?”柯南装作天真地问,“她是不是跟谁吵架了?”

青里周平的眼神闪了一下,抢先回答:“没有!光里是个很开朗的人,大家都很喜欢她。”他的声音太急,反而显得刻意。

横沟警部敲了敲烟斗:“半年前,你们俱乐部是不是出过事?一个叫义郎的会员溺水身亡了?”

三个男人的表情同时变了。大户六辅低下头,开田康次别过脸,青里周平的脸色白得像纸。“是、是的,”开田康次艰涩地开口,“当时义郎和光里一起潜水,突然被暗流卷走。光里被我们拉上船时,说义郎挣扎着把她推开,自己沉下去了……”

“真的是这样吗?”冲矢昴突然开口,目光落在青里周平身上,“我听说,当时有人看到,是赤峰光里先抓住了救生绳,却松开了拉着义郎的手。”

青里周平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你胡说!”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右手不自觉地摸向止血贴,“光里不是那样的人!”

柯南悄悄走到遗体旁,假装系鞋带,手指拂过潜水服的拉链。拉链头是松开的,边缘却有磨损的痕迹,像是被人强行拉开过。他看向那个氧气瓶,瓶身很干净,没有指纹,显然被人擦拭过。“横沟警官,”柯南用稚嫩的声音喊,“这个氧气瓶好像是新的呢。”

横沟警部走过来,拿起氧气瓶看了看:“确实,生产日期是三个月前。但赤峰光里的资料里写着,她习惯用自己那只旧氧气瓶,上面贴满了潜水点的贴纸。”

灰原蹲在遗体脚边,发现潜水靴的鞋底沾着一些红色的粉末,凑近闻了闻:“是氧化铁,附近的礁石是石灰岩,不会有这种东西。”她抬头看向远处的游艇,“那种粉末常见于游艇的锚链上。”

夜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艘白色游艇的甲板上空无一人,锚链收在船尾,隐约能看到红色的锈迹。“青里周平,”夜一突然开口,“三天前,你是不是开着游艇去过沉船遗址?”

青里周平的肩膀抖了一下,强作镇定:“没、没有,我那天在网咖上网,有记录的。”

“哦?”夜一挑眉,“哪家网咖?我刚好认识那边的老板呢。”

青里周平的脸瞬间涨红,说不出话来。

四、被划掉的字母与错位的止血贴

警方把遗体运走时,夕阳正把海面染成金红色。少年侦探团坐在井田大叔的渔船上,谁都没说话,元太手里的鲷鱼早已失去光泽,步美的眼眶红红的,光彦反复看着相机里拍的岩壁照片。

“那些鱼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光彦终于忍不住开口,“青花鱼、鲤鱼、鲷鱼、比目鱼……难道是指嫌疑人的名字?”

柯南翻开笔记本,把三个嫌疑人的名字写下来:“大户六辅、青里周平、开田康次。这三个名字里,好像没有跟鱼有关的啊。”

“会不会是指他们的外号?”步美猜测,“比如有人喜欢钓青花鱼之类的?”

夜一抢过笔记本,用笔圈出“青里周平”的“青”字:“这个字在日语里跟‘鲭’(青花鱼)的发音有点像。”她又圈出“开田康次”的“田”,“‘田’和‘鲤’(鲤鱼)的假名有重叠。”

“那鲷鱼和比目鱼呢?”元太追问。

冲矢昴端来热好的味增汤,语气平静:“鲷鱼在日语里写作‘鲷’,比目鱼是‘鲆’,这两个字都有鱼字旁。如果去掉鱼字旁呢?”

柯南眼睛一亮:“‘鲷’去掉鱼字旁是‘周’,‘鲆’去掉是‘平’!合起来就是‘周平’——青里周平!”

所有人都愣住了。光彦连忙翻出相机里的岩壁照片:“那‘青花鱼’和‘鲤鱼’呢?难道是干扰项?”

灰原突然开口:“死者的潜水表呢?刚才警方检查时,我看到表盘背后刻着字。”

柯南回忆起那个细节,潜水表的金属背面确实有一行小字:“AKAmINE ANGLE FISh cLUb”。“那是她所在的潜水俱乐部名称,”柯南解释,“AKAmINE是‘赤岭’,应该是俱乐部的名字,ANGLE FISh是‘天使鱼’……”

“等等,”夜一突然打断他,“天使鱼的英文是ANGEL FISh,不是ANGLE。她是不是写错了?”

“不是写错,”冲矢昴接过话头,“是故意改的。ANGLE是‘角度’的意思,可能是指一角岩的形状。但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目光锐利起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FISh’这四个字母被人用指甲划掉了。”

“划掉了FISh?”步美不解,“为什么?”

“因为她想去掉‘鱼’的意思。”柯南恍然大悟,“死亡讯息里的鱼字旁,其实是在暗示要去掉鱼的部分!所以综合起来,就是青里周平!”

元太猛地一拍大腿:“那家伙果然有问题!”

这时,柯南的手机响了,是警方的朋友发来的消息:青里周平声称三天前在网咖上网,监控显示他确实从下午两点待到晚上八点,但中途有一个小时离开座位,说是去洗手间。“一个小时足够往返沉船遗址了。”柯南看向夜一,“你刚才问他网咖的事,是发现什么了吗?”

夜一冷笑一声:“他说自己在网咖托着脸颊上网,把粉刺弄破了。但一般人用鼠标时,习惯用右手的话,会用左手托脸颊,所以粉刺应该长在左下巴。可他的止血贴在右下巴,位置反了。”

“说明他在说谎,”灰原补充,“他根本不是在上网时弄破的,而是在别的时候,用右手做了什么动作,比如……用力拽什么东西,导致右下巴撞到硬物。”

“比如游艇的栏杆?”冲矢昴推测,“如果他把死者拖上甲板,可能会不小心撞到下巴。”

柯南站起身,看向那艘渐渐驶远的白色游艇:“还有那个氧气瓶,警方说上面没有任何指纹,显然被人擦过。但死者的潜水服拉链有磨损,说明她当时可能失去了意识,是被人换上新氧气瓶的。”

“为什么要换氧气瓶?”光彦不解,“直接把旧的留下不就行了?”

“因为旧氧气瓶里有证据。”灰原的语气冰冷,“比如,他破坏了氧气瓶的管子,导致漏气,旧瓶上会留下他的指纹或者工具的痕迹。所以他必须换成新的,伪装成死者自己耗尽氧气的样子。”

夕阳彻底沉入海面时,井田大叔的渔船靠岸时,暮色已漫过脚踝。青里周平在警灯闪烁中低头认罪,说半年前义郎是他挚友,赤峰光里见死不救,他才设局复仇。夜一望着渐暗的海,轻声道:“以恶制恶,终究是错。”

青里周平的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踉跄着扑向最近的步美。步美刚要弯腰捡起掉在脚边的相机,后颈突然被一只滚烫的手扣住,紧接着,冰凉的金属贴在了她的颈动脉上——那把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折叠刀,刀刃闪着淬过海风的冷光。

“都别动!”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混着粗重的喘息,“谁敢上前一步,她就没命了!”

步美僵在原地,眼泪唰地涌了出来,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她能感觉到青里周平的手臂在抖,不是怕,是恨,那股恨意像毒藤一样缠得她几乎窒息。

横沟警部的手按在枪套上,眉头拧成了疙瘩:“青里,放开她!你跑不掉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试图稳住对方的情绪,眼角的余光却在快速扫视四周——渔船的缆绳还系在岸边的桩子上,井田大叔正悄悄往缆绳那边挪,冲矢昴站在斜后方,右手插在口袋里,不知道握着什么。

“跑不掉?”青里周平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得像破锣,“我早就没打算跑!但你们谁也别想好过!”他猛地拽着步美往渔船拖,刀刃陷得更深了些,“井田!把缆绳砍断!快!”

井田大叔的手停在腰间的砍刀上,看了眼步美涨红的脸,又看了眼横沟警部。警部微微摇头,他便咬着牙没动。青里周平见状,突然抬脚踹向旁边的氧气瓶,“哐当”一声巨响,氧气瓶滚向人群,横沟警部下意识喊了声“小心”,就在这瞬间,青里周平拽着步美跳上了渔船。

“砍断缆绳!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他把刀往步美脖子上又贴了贴,血丝顺着刀刃渗了出来。

“别!我砍!”井田大叔终于抽出砍刀,手起刀落,粗粗的缆绳应声而断。渔船失去牵引,开始顺着退潮的水流往外漂,离岸边越来越远。

“夜一!”冲矢昴突然低喝一声。几乎同时,夜一弯腰抓起脚边的一颗鹅卵石,手腕一甩,石子像出膛的子弹般射向青里周平的手腕。青里周平吃痛,握刀的手松了半寸,步美趁机猛地往后撞,手肘狠狠顶在他的肋骨上。

“就是现在!”冲矢昴的身影已经跃到船边,他没有直接上前,而是绕到船尾,一脚踹在船舵上。渔船突然改变方向,往礁石区撞去。青里周平重心不稳,拽着步美的手脱了力,步美趁机往旁边一滚,躲开了刀刃的范围。

“抓住他!”横沟警部的吼声刚落,夜一已经跳上渔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鱼线,甩出去精准地缠住了青里周平的脚踝。青里周平踉跄着摔倒,折叠刀“当啷”掉在甲板上。步美手脚并用地爬向船舷,冲矢昴伸手将她拉了过来,紧紧护在身后。

青里周平趴在甲板上,看着越来越近的礁石,突然用头去撞船板,嘴里反复喊着:“是她害死了义郎!她活该!”夜一踩住他的后背,弯腰捡起折叠刀,扔给了随后跳上船的警员。

“她不是故意的,”冲矢昴的声音很沉,“那天义郎的氧气瓶导管被珊瑚缠住,光里是为了救他才扯断管子,没想到……”

“你骗我!”青里周平挣扎着抬头,眼里全是红血丝,“她就是见死不救!她当时明明可以先拉义郎!”

“我看过潜水日志,”夜一蹲下来,把光里的日志扔在他面前,“最后一页写着‘义郎让我先走’。”日志上的字迹虽然潦草,却能看清那行字。

青里周平愣住了,盯着日志上的字,嘴唇哆嗦着,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

渔船最终在礁石前被赶来的警用快艇拦住,青里周平被警员架走时,还在哭着喊义郎的名字。步美靠在冲矢昴怀里,后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拉着夜一的手说:“谢谢你。”

夜一咧嘴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小事一桩。”她拍了拍步美的肩膀,“走,带你去处理伤口。”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海面上,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柯南看着远处被带走的青里周平,心里突然明白,有些仇恨就像一角岩的暗流,看着平静,底下却藏着能把人卷走的力量。而能对抗这力量的,或许从来都不是愤怒,是理解,是哪怕迟到也不愿缺席的真相。

暮色漫过防波堤时,警用快艇的灯柱在海面上划出晃动的光带。工藤优作的车停在岸边,车灯穿透渐浓的夜色,照亮了沙滩上散落的渔具和脚印。车门打开,工藤优作穿着米色风衣走下来,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工藤夜一——刚被横沟警部“特批”提前离队的小家伙,手里还攥着从一角岩捡来的海螺。

“爸爸!”夜一看到岸边的身影,立刻挣脱冲矢昴的手跑过去,把海螺举到工藤优作面前,“你看!这是会响的石头!”

工藤优作弯腰接过海螺,指尖蹭到儿子脸上的细沙,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尖:“是海螺,不是石头。”他的目光扫过被冲矢昴护在身后的步美、低头整理笔记的柯南,最后落在灰原哀身上,“辛苦你们了,我刚从警局过来,横沟警部说情况都清楚了。”

灰原正蹲在沙滩上用树枝画着什么,闻言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的树枝却顿了顿。夜一已经黏到她身边,把海螺塞进她手里:“小哀姐姐,你听,像海浪的声音!”

灰原的指尖触到海螺冰凉的壳,迟疑了一下还是贴在耳边。夜一凑得极近,睫毛都快扫到她的脸颊:“是不是很像?柯南说这是大海在说话哦。”

“嗯。”灰原应了一声,把海螺还回去,树枝在沙地上画出一个完整的漩涡图案,“洋流的轨迹和这个很像。”

夜一没看懂,却很捧场:“哇,小哀姐姐好厉害!”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颗用线串着的贝壳,“这个给你,刚才在岩缝里找到的,上面有星星的花纹。”

贝壳被海水泡得温润,灰原捏在手里转了转,星纹的凹槽里还卡着细沙。她没说谢谢,却把贝壳塞进了白大褂的口袋,和那枚写着“ANGLE”的潜水表碎片放在一起。

柯南假装系鞋带,实则在观察这两人的互动,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他用胳膊肘碰了碰冲矢昴,挤眉弄眼:“你看,夜一好像很黏小哀啊。”

冲矢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夜一正拉着灰原的手腕,把她往工藤优作的车那边拽,嘴里嚷嚷着“妈妈做了草莓蛋糕”。灰原半推半就,脚步却没真的停下。他轻笑一声:“小孩子的直觉总是很准。”

“什么直觉啊?”柯南故意装傻,眼睛却亮得像探照灯。

“觉得谁对自己好,就会忍不住靠近啊。”冲矢昴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柯南口袋里露出的侦探笔记,“就像某些人,明明怕被拆穿,还总爱往博士家跑。”

柯南的耳朵瞬间红了,梗着脖子反驳:“我那是去借实验器材!”话没说完,就看到灰原回头瞪了他一眼,显然是听到了。

车后座上,夜一已经霸占了灰原旁边的位置,把草莓蛋糕的盒子推到她面前:“小哀姐姐吃最大块的!”灰原捏着叉子,看着蛋糕上的奶油花,突然说:“你刚才用石子打青里手腕的时候,角度算得很准。”

夜一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柯南教我的!说瞄准骨头突出的地方最疼!”

前排的工藤优作闻言笑了:“下次可不能随便学这些,遇到危险要先保护自己。”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灰原,“不过,这次确实多亏了你和夜一配合。”

灰原的叉子顿了顿,没说话,却把蛋糕上的草莓分给了夜一一半。

柯南和冲矢昴坐另一辆车跟在后面。柯南翻着笔记本,突然指着其中一页说:“你看,小哀今天蹲在遗体旁边时,偷偷取下了潜水服上的一根纤维,她肯定早就怀疑不是自然死亡了。”

冲矢昴瞥了一眼:“她向来细心。”

“还有啊,”柯南的语气更兴奋了,“刚才在船上,她口袋里的药盒响了,我猜是备用的解毒剂,她肯定早就防备着青里会狗急跳墙。”

冲矢昴忍不住笑:“你观察得倒仔细。”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不过,与其关心别人,不如想想明天怎么跟叔叔解释,为什么你的钓鱼竿会出现在一角岩。”

柯南瞬间蔫了,挠着头嘟囔:“就说……被风吹过去的?”

车窗外,夜色渐浓,海风吹拂着岸边的芦苇,沙沙作响。工藤优作的车里,夜一已经靠在灰原肩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颗星纹贝壳。灰原调整了下姿势,让他靠得更稳,自己则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口袋里的贝壳随着车身轻晃,偶尔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柯南看着前面车的尾灯,突然觉得,比起那些藏在岩石后的死亡讯息,这些藏在日常里的小互动,似乎更让人觉得温暖。他拿出笔,在笔记本新的一页写下:“灰原哀,优点:细心,聪明,会给夜一分草莓。”想了想,又加了句,“下次可以问问她,那个纤维最后检测出什么了。”

冲矢昴看到他写的内容,挑眉:“打算写人物传记?”

柯南赶紧合上本子,脸红到耳根:“才不是!我是记录案件细节!”

五、晨光里的书包与未说尽的话

次日清晨的阳光溜过窗帘缝隙时,柯南已经对着镜子抓了半天头发。昨晚临睡前翻来覆去想了半夜,还是没想好怎么跟毛利小五郎解释钓鱼竿的事——最后索性把心一横,决定先溜去学校再说。他抓起书包往肩上一甩,嘴里叼着片面包就冲出了门,刚跑到楼下,就撞见灰原背着书包站在樱花树下。

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领口别着枚银色的小别针,晨光落在她发梢,像撒了层细盐。看到柯南嘴里的面包渣掉下来,她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张纸巾递过去:“毛利先生又宿醉了?”

柯南接过纸巾胡乱擦着嘴,含糊不清地应着:“嗯……他说要跟洋子小姐的海报赔罪,今早根本没醒。”话刚说完,就看到灰原嘴角悄悄勾起个小弧度,像藏了颗没说出口的糖。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樱花花瓣时不时飘落在书包上。柯南偷偷数着灰原的步子,发现她总在踩碎阳光的光斑,像在跳一支只有自己知道的舞。快到街角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蹬自行车的叮当声,工藤夜一骑着小自行车冲过来,车筐里的贝壳风铃叮铃哐啷响。

“小哀姐姐!柯南!等等我!”夜一猛地捏下刹车,自行车在地上划出半米长的痕,他从车筐里抓出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半罐海水和几只小螃蟹,“你看!我把一角岩的海带给带来了,老师说可以养在教室的生态角里。”

灰原凑过去看,罐子里的海带正随着晃动轻轻飘,小螃蟹缩在壳里不肯露头。“海水要换过滤过的,”她指尖敲了敲罐壁,“不然螃蟹会生病。”夜一立刻瞪圆了眼睛:“那我们现在去买过滤器?”

“笨蛋,学校实验室有。”灰原转身往另一条路拐,“从后门进能近点。”柯南赶紧跟上,看着灰原的背影突然想起昨晚在车里,她把草莓分给夜一时,指尖沾着的奶油闪着光,像星星落在上面。

实验室的门没锁,阳光透过高窗斜斜切进来,照得浮尘在光柱里跳舞。灰原从柜子里翻出个玻璃缸,夜一则蹲在地上跟螃蟹说话:“别害怕呀,这里有海带吃哦。”柯南靠着门框看了会儿,突然发现窗台上摆着个眼熟的海螺——正是昨晚夜一塞给灰原的那个,现在里面插了根细铁丝,养着株小小的海葵。

“这是……”他刚开口,就被灰原打断:“借你的显微镜用下。”她正用镊子夹着根潜水服纤维,镜片反射着光,侧脸绷得紧紧的,像在解一道只有自己知道的题。柯南赶紧把显微镜推过去,看着她调焦距的手,突然觉得那些藏在死亡讯息里的锋利,好像被晨光磨成了软乎乎的形状。

上课铃快响时,三人抱着玻璃缸往一年b班跑。夜一跑在最前面,玻璃罐里的螃蟹终于肯探出头;灰原走在中间,手里攥着那枚星纹贝壳,指尖把贝壳磨得温热;柯南跟在最后,书包上还沾着片樱花,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侦探笔记,昨晚写的那句“下次问问纤维的事”旁边,不知何时被自己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教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元太正举着黑板擦当话筒,给大家讲“一角岩奇遇记”,光彦在旁边补充细节,步美则在画事发时的礁石。看到灰原手里的玻璃缸,全班瞬间炸开了锅,纷纷围过来看小螃蟹。柯南被挤在人群外,看着灰原把玻璃缸放在窗台上,阳光刚好落在她发顶,而夜一正踮着脚,把那只装着海葵的海螺摆在玻璃缸旁边。

他突然想起横沟警部昨晚说的话:“真相有时候像深海的暗流,看着冷,底下却连着温暖的岸。”此刻晨光漫过课桌,落在每个人的笑脸上,柯南摸了摸书包里的钓鱼竿收据——其实昨晚回家时,他发现收据被折成了小纸船,放在毛利小五郎的酒杯旁,旁边还压着张纸条:“下次带你去钓真正的大鱼”。

原来有些没说出口的话,早被晨光晒成了柔软的形状,藏在书包的夹层里,藏在玻璃缸的海带上,藏在每个等花开的清晨里。柯南抬头看向灰原,发现她正往窗外看,晨光里,她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浅浅的影,像写满了未完待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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