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林时清坚定回答，“无论你是否选择回归，李德阳都真真实实的存在。”
“可是他想回来，却从来没有问过李德阳的感受……”李德阳轻声呢喃。
听到这话，林时清整个人忽地愣在原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他的转世身没错，可他真的有问过我的感受，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李德阳注视着林时清的眼睛，平静叙述，“我有一个年近花甲的老爹和一个可爱的女儿，我只想守着他们，为我的老爹养老，看着我女儿出嫁，然后尽我守夜人的职责，像个战士一样守护万万人，在万万人前英勇牺牲……
如果我成为了他，我老爹和婷婷怎么办？如果我成为了他，那李德阳真的还是那个李德阳吗？
你们都想要酆都大帝回来，可又有谁问过李德阳的感受？有问过他怎么想的吗？”
林时清眼眸微动，“可是世间万物，有些事情，确实是身不由己的，不是吗？”
李德阳微垂下眸，“所以……你站在这里，也是来劝我回归的吗？”
“不。”林时清摇了摇头，“我不是来劝你回归的，一切还是得看你自己的选择。回来也好不回来也罢，一切仅凭你自己的心，仅凭李德阳的心。
我之所以现在站在这里，是因为我答应了它们，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帮他们重入轮回。”
“重入轮回？”李德阳错愕，“你什么意思？”
林时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站在她这个位置，已经能将底下整座鬼城看的一清二楚。
她轻叹口气，“上来吧，等你踏上我这一层，你自会知道一切。”
？？？
带着疑惑，李德阳迈开脚步，踏上第六块石板。
嗡——！
随着他脚掌的落下，震颤声再次回响在整个酆都上空。
一瞬间，不属于他的记忆再度灌入脑海，鬼魂们一声声的凄厉祈求在他耳畔不断回响。
“（救救我！我不想变成厉鬼，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们！）”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
李德阳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的转过身，俯瞰下方那座被黑暗所笼罩的凄凉鬼城。
“六道轮回的规则虽然并未改变，但留这里一百多年的灵魂，他们再也进入不了轮回。已经在慢慢丧失人性，转变成厉鬼。”
林时清的声音在一旁幽幽响起，“而我答应了他们，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帮它们入轮回。”
……
“我去！七夜！你出去一趟，怎么背了个女人回来？”
另一边，林七夜推开宫殿大门，成功与百里胖胖等人功汇合。
百里胖胖他们一开始看到林七夜还十分开心，可当他们注意到他身后背着的迦蓝时，一个个开心的表情都僵在脸上。统一震惊的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百里胖胖更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当场压低声音疑惑地问出口。
毫不怀疑，如果大殿中央没有疑似坐着一个人影的话，他肯定会大叫出声。
“在宫殿的棺材里开出来的。”林七夜实话实说道。
宫殿的棺材里开出来的？
五人面面相觑，脸上带着明晃晃的不相信。
林七夜看懂他们的想法，说道：“不信你们待会可以去问姐，迦蓝是她和我一起从棺材里开出来的。”
听林七夜这么一说，众人脸上的表情这才从刚才的不信转变成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林七夜：……
感情要搬出林时清，他们才肯相信他说的话是吧？
像是看懂林七夜此刻的想法，百里胖胖出声解释，“七夜，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你这个异性绝缘体，怎么看也不可能开出女人，开出男人还差不多。”
林七夜：……
他的双刀已经蠢蠢欲动。
继集训营之后，他又一次的对百里胖胖起了杀心。
百里胖胖感受到林七夜身上透露出的杀意，害怕的缩了缩脖子，麻溜的躲到一旁。
迦蓝趴在林七夜背上，安静看着几人的互动，脸上不由得扬起一抹笑容。
“七夜，时清呢？你不是说她和你在一起吗？怎么没有看到她？”莫莉注意到林时清迟迟没有出现，当即疑惑开口。
现在的她已经学会和林时清一样叫林七夜名字，不会再叫什么林队长，显得那么生疏。她刚刚还以为林时清就在林七夜后面，可能会晚一点出来，可她等啊等，都没有等到林时清，当场便忍不住开口。
“她之前确实和我在一起，不过我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了李叔，她怕李叔遇到危险，就留下来照看他。”林七夜解释道。
莫莉听完，了然点头。
“你们贴在墙壁这里干嘛呢？为什么不进去里面看看？”林七夜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这群人不会从进来，就一直趴在墙壁这边吧？
“我们也想进去里面看看，可是大殿中央坐着一个人，看着还挺邪乎的，我们就不敢轻举妄动。”曹渊指着大殿中央的王座，说道。
人？
林七夜顺着曹渊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大殿中央的王座之上，正端坐着一个人影。
他仔细端详片刻，淡淡的收回目光，摇头道，“那不是人，而是一件衣服。”
衣服？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林七夜轻吟一声，手掌微抬，手心处顿时浮现一团细小的火焰。他将火焰轻轻的抛至半空，明亮柔和的火光瞬间将整个大殿照亮。
火光的照射下，王座之上的那个身影，终于在众人眼前显露真容。
那是一件黑色的宽大帝袍，金色的丝线在其帝袍表面勾勒出繁杂的纹路，看着精妙绝伦，其上散发出的气息，也充满神秘与神圣。
此刻，它就像个真人一般，静静地端坐在王座之上，空荡荡的双袖平放在椅子扶手之上，宽大的衣摆如瀑布般自然垂落，浩瀚的帝威散发而出，就如同酆都大帝在世一般。
显然，这是酆都大帝的帝袍。
它与这座城一样，在等酆都大帝回来。
就在众人打量帝袍之时，宫殿的大门被毫无预兆“砰”的一声打开，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跌跌撞撞的从外面冲进来，随后快速关上大门，把那片白色浪潮隔绝在外。
成功摆脱那些烦死的纸人，蚁后松了口气，可是这一口气还没有松完，它就与站在大殿之内的林七夜等人对上视线。
……
“原来是这样吗？”
听完林时清的解释，李德阳目光复杂无比。
林时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你如果不回归也没有关系，我会替你帮他们解脱……你按自己的心走就好。”
李德阳望着底下的酆都鬼城，并未应声。
半晌之后，他问了一个与现在毫无关系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是实体？”
林时清一愣，旋即轻笑。
恢复记忆了就是不一样，现在都能看穿她了。
她漫不经心的回道：“我的实体被我安排在了另一边，现在在这里的是我的灵魂。”
李德阳猜测，“你将自己的灵魂分割成了两半？”
“没错。”
李德阳怔怔注视着林时清，语气里不自觉的染上一抹熟悉味道。
“你还是这么狠。”
林时清耸了耸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况且不对自己狠一点，怎么得到想要的一切？”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提高实力，为了守护那些在意的人，为了……”林时清顿了顿，莞尔一笑，“接一些人回家。”
李德阳侧头看向底下的鬼城，
“那如果我今天的局面让你选择，你会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