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临时据点的金属穹顶漏着风,机油味混着星骸带特有的冷意飘进来,落在陆沉手背上时,他正盯着怀里的光团——淡金色的光晕比刚才亮了些,像被揉碎的星子裹在薄纱里,偶尔轻轻蹭一下他的义肢,那处愈合的裂缝就泛起细小红光,像在回应某种羁绊。
“老大,热水来了。”铁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粗瓷碗底在金属桌上磕出轻响,热气裹着合成营养剂的甜香飘过来,“银狐在调试通讯器,说刚才截到一段联邦的加密信号,好像和旗舰有关。”
陆沉没回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光团边缘。光团颤了颤,竟伸出一缕细弱的金光,缠上他的指尖——不是之前的灼意,是温温的,像陆玥小时候攥着他手指过马路的力道。他喉结动了动,把碗往旁边推了推:“等她醒了再喝,先看看信号。”
据点里的灯是用残舰零件拼的,昏黄的光晃在众人脸上。银狐蹲在控制台前,手指在布满划痕的屏幕上飞快滑动,通讯器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偶尔跳出让人耳熟的频率——和之前联邦清剿时用的加密频道一样。
“解开了!”银狐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淬了光,却又很快沉下去,“是联邦旗舰发给总部的通讯,里面提到了‘实验体001’,还说……‘目标意识已与暗核义肢融合,需加速捕捉’。”
陆沉的心脏猛地一缩。怀里的光团突然暗了半分,金光裹着的细缕开始发抖,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词。他赶紧用掌心护住光团,义肢的红光温柔地裹上去:“别怕,只是联邦的胡话,我不会让他们再抓你。”
“实验体001……”陆岚突然凑过来,手里的笔记摊开在“暗核改造计划”那一页,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爸的笔记里有过这个编号!当时我以为是随手记的,现在看来……联邦早在暗核战争后,就把玥玥姐当成了实验体?”
鹰爪的伤残左臂突然攥紧,“094”金属片在战术服里硌出印子,声音发哑:“这群混蛋!连失踪的人都不放过!当年我哥就是因为发现他们偷偷运暗核残片,才被……”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铁狼用眼神按住。陆沉知道,鹰爪的哥哥是他心里的疤,就像陆玥是自己的命——联邦的每一句话,都在往他们最疼的地方扎。
通讯器突然又“滋滋”响起来,这次跳出来的不是文字,是一段模糊的语音。电流杂音里,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带着压抑的颤音:“……001的意识波动……在星骸带东部……她的血样……还在冷藏舱……”
陆沉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这声音他有点耳熟——上次联邦清剿时,指挥舰里传来的就是这个声音!怀里的光团突然剧烈颤动,金光炸开又迅速收拢,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缕细弱的声音钻出来:“阿沉……这个声音……是……”
“你认识?”陆沉赶紧低头,光团的光晕里映出模糊的影子,是陆玥皱着眉的模样,像在拼命回忆什么。他把耳朵凑得更近,据点里的风突然停了,只剩通讯器的电流声和光团的轻颤。
“好像……是爸爸的助手……”陆玥的声音带着不确定,金光又弱了些,“当年实验室炸的时候,他和爸爸一起走的……我以为他早就死了……”
陆岚手里的笔记“啪”地掉在地上。她蹲下去捡的时候,指尖碰到了书页里夹着的旧照片——是父亲陆则明和一个男人的合影,男人穿着联邦的白色制服,领口别着枚暗核军团的旧徽章。照片背面写着两个字:“陈默”。
“是他!”陆岚突然喊出来,举着照片冲到通讯器前,“这个陈默!就是联邦旗舰的指挥官!爸当年说他是最信任的助手,怎么会……”
陆沉的脑子“嗡”的一声。他想起386章结尾,联邦旗舰上那个攥着照片的男人——原来那不是什么“爸爸”,是陈默!是父亲当年信任的人,却把陆玥当成了实验体,还炸了禁忌星骸,想把他们赶尽杀绝。
怀里的光团突然黯淡下去,金光像要熄灭似的。陆沉赶紧把照片拿开,用义肢的红光裹住光团:“姐,别想了,他现在是敌人,我们不会再信他。”
“不是……”陆玥的声音带着哭腔,金光里映出实验室的碎片画面——陈默抱着年幼的她躲在柜子里,手里攥着半块压缩饼干,“他当年救过我……实验室炸的时候,他把我藏起来,说会找爸爸来接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据点里的灯突然闪了闪,铁狼伸手把灯绳拽了拽,昏黄的光重新稳住。他看着陆沉怀里的光团,声音沉得像金属:“人会变的。联邦的权力能把好人熬成怪物,就像当年暗核军团里,也有人为了活命背叛战友。”
银狐突然“啊”了一声,控制台屏幕上跳出来新的信号:“是376区的猎兵发来的!他们说联邦在往那边调改造战士,还带着暗核捕捉器,问我们能不能支援!”
陆沉猛地抬头。376区——之前银狐提过的,跨区远征的第一站。现在联邦先动手了,要是376区的猎兵被灭,接下来就是1001区的联盟。他摸了摸怀里的光团,金光已经稳定下来,正轻轻蹭他的掌心,像是在给他打气。
“我们去。”陆沉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铁狼,检修破风号的推进器,刚才躲炸弹时有点受损;鹰爪,联系联盟里的其他猎兵舰,让他们在星骸带边缘集合;陆岚,再看看爸的笔记,有没有对付改造战士的方法;银狐,把联邦的通讯记录存好,说不定能找到他们的弱点。”
“好!”众人齐声应道,转身各自忙碌起来。据点里的金属桌被推到一边,铁狼摊开破风号的结构图,铅笔在上面画着圈;鹰爪对着通讯器喊得嗓子发哑,手里还攥着那片“094”金属片;陆岚把笔记铺在地上,指尖在字里行间来回扫,偶尔停下来,指腹蹭过父亲的字迹。
陆沉抱着光团走到穹顶漏风的地方,抬头能看到外面的星骸——碎星在黑夜里闪着冷光,远处联盟猎兵舰的引擎火光是唯一的暖色。怀里的光团突然亮了些,金光映出陆玥的侧脸,眼尾的痣还在,眼神里却多了些他没见过的坚定:“阿沉,我和你一起去。虽然我现在只能这样,但我能感应暗核能量,能帮你找改造战士的弱点。”
陆沉的指尖轻轻蹭过光团:“好。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再勉强自己用能量,要是累了,就立刻告诉我。”
光团点了点头,金光缠上他的义肢,和那道愈合的裂缝融在一起。陆沉能感觉到,义肢里的暗核能量变得更稳了,像是多了个伙伴一起守护着什么——不是单纯的武器,是带着两个人温度的羁绊。
就在这时,陆岚突然喊起来:“爸的笔记里有发现!他写了‘改造战士的核心在颈部,是暗核能量的储存点,但他们的意识会被联邦控制,除非用残魂能量唤醒’——残魂能量,就是零的那种!”
陆沉眼前一亮。零的残魂虽然消散了,但义肢里还残留着他的能量,再加上陆玥的意识碎片,说不定真的能唤醒改造战士!他刚要说话,通讯器突然又响了——这次是鹰爪的哥哥生前留下的加密频道,里面传来一段微弱的信号,像是某种求救,又像是某种指引。
鹰爪的手突然顿住,伤残的左臂抖得厉害:“是我哥的信号……他当年失踪前,说过会在这个频道留线索……这信号的方向,好像是376区的残械兽巢穴!”
陆沉攥紧怀里的光团,看向外面的星骸。风又开始吹,穹顶的金属片发出“哗啦”的轻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远征伴奏。他知道,这趟376区的路不会好走——有联邦的改造战士,有未知的残械兽巢穴,还有藏在暗处的陈默,但他不再是一个人。
怀里的光团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陆玥的声音软乎乎的,却带着力量:“阿沉,走吧。不管前面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陆沉点点头,转身走向忙碌的众人。据点里的灯还在晃,却比刚才亮了些——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们,零的、玄铁的、老张的、鹰爪哥哥的,还有所有为了星骸边境牺牲的猎兵,都在等着他们带着希望回来。
通讯器里,鹰爪哥哥的信号还在断断续续地传着,像是在说:“别怕,我在前面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