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只有淡金色的灵雾如同拥有生命般,随着中央那道身影的呼吸吐纳而缓缓流转、起伏。
秦枫盘坐于寒玉蒲团之上,双目紧闭,眉宇间凝聚着一抹化不开的凝重。
他的体内,堪称海量的庚金灵力,在“玉液金丹”残余药力的催动下,正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沿着《庚金诀》那玄奥而复杂的最后路径,如同决堤的洪流,一次又一次,悍不畏死地冲击着那层横亘在筑基中期与后期之间的无形壁垒!
轰!轰!轰!
每一次冲击,都引得他周身气血翻腾,经脉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骨骼发出细微的爆鸣。
意识海中,更是如同有惊雷炸响,震得他神魂摇曳。
那层壁垒在如此狂暴的冲击下,剧烈地震荡着,表面荡漾开一圈圈肉眼不可见、却能被秦枫清晰感知到的能量涟漪。
它仿佛是由天地间最坚韧的神铁铸就,又像是承载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规则之力。
任凭灵力洪流如何汹涌澎湃,如何锋锐无匹,它自岿然不动。
每一次冲击,都像是海浪拍击在万年礁石上,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徒劳无功,最多只能溅起些许“水花”,却根本无法撼动其根本。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秦枫不知疲倦地重复着这近乎自虐般的冲击过程。
他将自身对“锋锐”的理解催发到极致,将灵力压缩、凝练,化作最尖锐的“钻头”;他又尝试过将灵力分散,如同水银泻地,寻找壁垒可能存在的细微缝隙;他甚至调动起那丝微弱的空间感悟,试图让灵力带上些许“穿透”的特性……
种种手段,层出不穷,皆是他目前所能想到和做到的极限。
然而,结果依旧。
那层壁垒,依旧坚不可摧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所有努力。
它就像一道真正的天堑,将前路彻底阻断,不允许任何僭越。
密室内浓郁到化不开的灵气,此刻仿佛也变成了沉重的负担,挤压着他的身体,加重着他的消耗。
汗珠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又在体表高温下蒸腾成白气,使得他周身雾气缭绕。
脸色因巨大的消耗和一次次的反震之力而变得苍白,嘴唇甚至微微有些发干。
当又一轮竭尽全力的冲击无功而返,反震之力让他喉头一甜,险些喷出血来时,秦枫终于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子里布满了血丝,那锐利的金芒也黯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为什么?”
他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灵力,绝对足够了!
甚至可以说,他此刻积累的灵力雄浑程度,远超寻常筑基九层中期修士冲击后期时所具备的量。
无论是质还是量,都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冲击的力度和技巧,他也自问做到了当前境界的极致。
将庚金灵力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甚至动用了空间感悟这等超越当前境界理解的手段。
可那层壁垒,为何依旧如同亘古存在的磐石,纹丝不动?
他回想起之前从筑基八层突破到九层时的情景。
那时,他刚刚经历生死搏杀与万里追杀,心境在极大的压力下得以蜕变升华,对自身之道有了更深的领悟,突破几乎是水到渠成,并未感到如此窒碍难行的壁垒。
“看来……青木师尊和云渺真人所言非虚。修真之路,越到后面,越是艰难,并非简单的灵力积累便可破关。”秦枫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尤其是这种大境界内的小门槛,往往考验的不仅仅是灵力,更是对‘道’的领悟,对自身力量本质的认知,乃至心境的某种圆满。”
他内视自身,那奔腾的庚金灵力依旧锋锐无匹,充满了破坏与征服的特性。
但此刻,这股力量在面对那坚如磐石的壁垒时,却显得有些……“粗糙”和“单一”。
极致的锋锐,可以撕裂一切阻碍,但若是阻碍本身并非依靠“撕裂”所能解决的呢?
他感觉自己仿佛一个只懂得挥舞重锤的匠人,面对一块需要精雕细琢的神铁,空有一身力气,却找不到下锤的准确角度和力道。
“差的,不是力量……是‘钥匙’。”秦枫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起来,尽管疲惫依旧,但那股困惑却在慢慢消散。
他明白了,强行冲击已无意义,徒耗灵力与心神,甚至可能伤及根基。
他需要找到那把能够契合这壁垒、打开通往后期大门的“钥匙”。
这把钥匙,可能藏在他对“庚金”之道更深层次的理解中,可能藏在他对那空间神通雏形的进一步感悟里,也可能……藏在他尚未注意到的其他方面。
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静静躺在储物戒角落的那枚“地心火莲珠”。
五行相克,亦相生。
金与火,并非只有相克一条路。
极致的庚金,是否也需要某种极致的“淬炼”,方能去芜存菁,突破固有的桎梏?
《百毒煅金术》中引地火煞气炼体之法,或许不仅仅是为了炼体?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继续枯坐冲击,已是徒劳。
或许,该换一条路试试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依旧有些躁动的灵力,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既然蛮力无法破开这磐石般的壁垒,那就用“火”来炼一炼!
看看这至刚至锐的“金”,在经过地火精华的洗礼后,能否诞生出新的变化,找到那把缺失的“钥匙”!
闭关的方向,在此刻悄然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