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卧牛岭以西的“清风寨”旧址,炊烟袅袅升起。这支连日来以山林为家的明军,终于在废弃的山寨里找到了一处相对安稳的休整地。寨墙虽已残破,却能挡风遮雨,寨外的空地上,士兵们正有条不紊地晾晒着潮湿的衣物,擦拭着武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粮食香气——这是昨日伏击后金小股巡逻队缴获的糙米,此刻正煮在几口大铁锅里,咕嘟作响。
王巢站在寨门口的土坡上,望着不远处的村落轮廓,眉头微蹙。连日来的游击战虽屡屡得手,却也让他注意到一个棘手的问题:沿途村落十室九空,偶尔遇到的百姓也都躲在柴房或地窖里,眼神中满是恐惧。“陈武,”他转头对身旁的陈武道,“去传令下去,全军上下严守军纪,凡有侵扰百姓、抢夺财物者,立斩不赦。”
陈武一愣,随即抱拳应道:“公子,弟兄们都是苦出身,断不会做这种事。不过严明军纪也好,免得被人诟病。”
“不止是不做坏事。”王巢摇头,目光扫过远处的村落,“咱们还要主动帮百姓。派些弟兄去附近村落看看,遇到被后金掳走的百姓,立刻解救;家里断粮的,就从缴获的粮草里分些给他们,再遣送回家。”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记住,百姓是咱们的根,没了百姓的支持,咱们在这永平府就是无根的浮萍。”
陈武立刻领命而去。半个时辰后,十支由火枪兵与步兵组成的小队便出发了,每支队伍都带着一小袋粮食,朝着不同的村落走去。
赵大勇带着一支小队来到距离清风寨最近的“李家村”。刚进村口,便看到几名衣衫褴褛的孩童躲在墙角,睁着大眼睛惊恐地望着他们。赵大勇放缓脚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娃儿别怕,咱们是明军,是来打鞑子的。”
孩童们却吓得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当兵的来了!当兵的来了!”
赵大勇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村里的房屋大多残破,有的屋顶还漏着洞,院子里长满了杂草。走到村东头,他突然听到一间柴房里传来微弱的呻吟声,立刻推门进去——柴房里蜷缩着三名老人和两名妇女,其中一名老妇人的腿被打断了,正痛苦地哼哼着。
“你们是……明军?”一名老汉颤抖着问道,眼中满是警惕。
“大爷,我们是登州来的明军,专门打后金鞑子。”赵大勇蹲下身,看着老妇人的腿,“这腿是鞑子打的?”
老汉点了点头,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前日鞑子来抢粮,老婆子反抗了几句,就被他们打断了腿……还掳走了村里的壮丁,说是去滦州运粮草。”
赵大勇心中一怒,立刻让手下的士兵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又从粮袋里倒出两升糙米递给老汉:“大爷,这药您给大娘敷上,粮食您先吃着。我们这就去打听壮丁的下落,一定把他们救回来。”
老汉看着手中的药和粮食,愣了许久,突然对着赵大勇磕了个头:“多谢将军!多谢将军!你们真是好人啊!”
类似的场景在附近的几个村落同时上演。陈武的小队在“王家屯”解救了被后金士兵掳走的五名妇女,她们本是要被押往遵化做奴隶,见到明军后,哭得泣不成声;李虎的骑兵小队则在“西杨庄”遇到了一群躲在地窖里的百姓,足足有二十多人,小队立刻分了半袋粮食给他们,还派人护送他们回了家。
消息很快传遍了周边村落。起初百姓们还有些怀疑,可当看到被解救的亲人、拿到温热的粮食后,他们心中的恐惧渐渐被感激取代。有百姓主动来到清风寨,给士兵们送来了自家腌的咸菜和晒干的野菜;还有擅长木工的百姓,帮着士兵们修补寨墙和帐篷。
十二月初一清晨,一名须发皆白的老汉带着两名中年汉子来到清风寨门口,指名要见王巢。守卫的士兵不敢怠慢,立刻进去通报。
王巢正在帐中研究地图,听闻有百姓求见,立刻起身相迎。刚走出大帐,便看到老汉对着他深深一揖:“老朽李正,是李家村的里正,特来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
王巢连忙扶起他:“老丈客气了,保家卫国、解救百姓本就是我等的职责。快请进帐说话。”
进帐落座后,李正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十几个煮熟的鸡蛋:“将军,村里没什么好东西,这些鸡蛋您带着,给弟兄们补补身子。”
王巢心中一暖,接过布包:“多谢老丈。不知您今日前来,除了感谢,还有别的事吗?”
李正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将军,老朽听说你们一直在和鞑子打仗,还烧了他们的粮草?”
“确有此事。”王巢点头,“鞑子侵占我河山,残害我百姓,我们定要将他们赶出去。”
“好!说得好!”李正激动地拍了拍手,“将军若是信得过老朽,老朽有个消息要告诉您。”他压低声音,“前日我那被掳走的儿子偷偷跑回来了,他说鞑子在滦州囤积了大批粮草,就在城南的旧粮仓里,守军不多,只有三百多人,还大多是临时征召的民夫。”
王巢心中一凛,立刻追问:“老丈,此话当真?您儿子可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李正肯定地说道,“我儿子在粮仓里扛了三天粮食,看得清清楚楚。那粮仓很大,堆得像山一样,守军除了几十名骑兵,剩下的都是和我们一样的百姓,被逼着看守粮草,根本不想替鞑子卖命。”
一旁的陈武与李虎也激动起来,李虎忍不住道:“公子,这可是个好机会!滦州离咱们这儿只有三十里,要是能烧了这粮仓,多铎的粮草就彻底断了!”
王巢没有立刻表态,而是看向李正:“老丈,您儿子还说了别的吗?比如粮仓的布防、巡逻时间?”
“说了说了!”李正连忙道,“他说粮仓四周挖了壕沟,不过没放水,晚上巡逻的骑兵每半个时辰走一圈,守大门的只有十几个人。”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将军,您要是去打滦州,老朽可以让儿子带路,他熟悉那里的地形!”
王巢站起身,对着李正深深一揖:“老丈,您这份情,我王巢记下了!有了您的情报,此战定能成功!”
送走李正后,王巢立刻召集众人商议。陈武兴奋地说道:“公子,百姓提供的情报太及时了!滦州守军少,粮草多,正是咱们下手的好机会!”
“不过咱们得小心,别是多铎设下的圈套。”赵大勇瓮声提醒道,“毕竟这情报来得太巧了。”
“不会是圈套。”王巢摇头,“李老丈的儿子是从滦州逃回来的,说的细节都很具体,而且百姓恨透了鞑子,没必要骗咱们。”他看向李虎,“你带两名斥候,跟着李老丈的儿子去滦州侦查,确认粮仓的位置和布防,务必在傍晚前回来。”
李虎立刻领命而去。当天傍晚,他便带回了确认的消息:“公子,李老丈的儿子说得没错!滦州城南的旧粮仓确实囤积了大批粮草,守军三百余人,其中民夫占了大半,巡逻松散,正是伏击的好时机!”
王巢当即拍板:“今晚夜袭滦州粮仓!李虎,你带五支骑兵小队,从西门吸引守军注意力;陈武,你带十五组火枪兵,从南门潜入,直扑粮仓;赵大勇,你带步兵营在城外接应,一旦得手,立刻撤退!”
夜幕降临后,队伍便出发了。李老丈的儿子李栓柱主动请缨带路,他熟悉滦州的街道,带着队伍避开了后金的巡逻队,悄无声息地抵达了滦州城外。
一更时分,西门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与呐喊声。李虎带着骑兵小队对着西门城楼猛烈射击,城楼上火光四溅,守军吓得纷纷吹响号角:“有敌袭!有敌袭!”守城的骑兵立刻集结,朝着西门赶来。
而此时的南门,陈武正带着火枪兵悄悄摸了过去。守大门的十几名民夫本就不愿替后金卖命,听到西门的枪声,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陈武带人冲过去时,民夫们纷纷扔掉武器,跪地求饶:“将军饶命!我们都是被逼的!”
“起来带路,去粮仓!”陈武低喝一声,民夫们不敢怠慢,立刻领着火枪兵朝着城南的旧粮仓跑去。
粮仓外的壕沟果然没有放水,士兵们轻松便跳了过去。守粮仓的几十名后金骑兵正在营帐里喝酒,听到动静刚想出来,便被火枪兵一一射杀。剩下的民夫见状,纷纷四散逃跑,有的甚至主动帮着火枪兵搬运火把。
“点火!”陈武大喊一声,士兵们立刻将火把扔向粮堆。干燥的粮草瞬间燃烧起来,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滦州城南。粮仓里的粮食、草料、腊肉被烧得噼啪作响,浓烟滚滚,几里外都能看到。
“撤!”陈武见火势已成,立刻下令撤退。火枪兵们有序地撤出粮仓,与城外接应的赵大勇汇合,朝着清风寨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西门的李虎听到城南的火光,知道得手了,也立刻带着骑兵小队撤离。守城的后金骑兵追到城外,只看到明军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气得哇哇大叫,却根本追不上。
回到清风寨时,天已蒙蒙亮。士兵们虽疲惫,却个个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这次夜袭不仅烧毁了后金的大批粮草,还缴获了几十匹战马和一些武器,自身无一伤亡。
王巢正站在寨门口等待,看到队伍回来,立刻上前问道:“情况如何?”
“公子,大获全胜!”陈武兴奋地说道,“粮仓里的粮草全被烧光了,保守估计有五千石!守粮仓的鞑子被咱们斩杀了八十多人!”
王巢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次胜利不仅是士兵们勇猛作战的结果,更离不开百姓的情报支持。若是没有李正父子提供的消息,他们根本不可能如此顺利地找到粮仓,更不可能以最小的代价完成夜袭。
就在此时,王巢的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叮!宿主获得永平府百姓广泛支持,情报准确率永久提升10%,民心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友善(10\/100)。奖励系统积分1000点,可用于兑换武器、粮草或士兵训练手册。”
王巢心中一喜——民心好感度的提升意味着他们将获得更多百姓的支持,而情报准确率的提升更是雪中送炭,以后再与后金作战,就能掌握更多主动权。
消息很快传遍了清风寨,百姓们得知明军烧了后金的粮仓,更是欢欣鼓舞。当天上午,便有十几个村落的里正带着百姓来到清风寨,有的送粮食,有的送衣物,还有的主动要求加入明军,为打鞑子出一份力。
李正也来了,他看到王巢,激动地说道:“将军,您真是为民除害啊!现在周边的百姓都知道,有您在,咱们就不怕鞑子了!”他身后的百姓纷纷附和:“将军威武!”“我们愿意为将军带路!”“鞑子有什么动静,我们第一时间告诉将军!”
王巢看着眼前的百姓,心中百感交集。他对着百姓们深深一揖:“多谢各位乡亲的支持!有了你们,咱们定能早日把鞑子赶出去,还永平府一片安宁!”
百姓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欢呼声在清风寨上空回荡,久久不散。
而此时的遵化城内,多铎正对着案上的军报发呆。滦州粮仓被烧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他彻底陷入了绝望。军中的粮草本就所剩无几,如今滦州的粮仓又被烧了,士兵们很快就要断粮。更让他头疼的是,明军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总能精准地找到他们的粮草所在地,而他派出去的斥候却根本探不到明军的踪迹——他不知道,明军的“眼睛”正是那些被他欺压的百姓。
“将军,怎么办啊?”一名佐领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弟兄们已经开始饿肚子了,再不想办法,怕是要哗变了!”
多铎瘫坐在椅子上,眼中满是绝望。他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对着空无一人的帐幕嘶吼:“王巢!我与你不共戴天!”
可他的嘶吼在空旷的帐幕中显得格外无力。他不知道,此刻的王巢,正借助百姓的支持,不断收集他的情报,扩充自己的队伍,等待着给他致命一击的时机。
清风寨的空地上,王巢正在给新加入的百姓分发武器。这些百姓大多是被后金残害的受害者,眼神中满是对后金的仇恨。王巢看着他们,心中清楚,民心已归,胜利的天平正在缓缓向他们倾斜。这场与后金的较量,他们越来越有底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