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课铃声裹着桂香落在贵州大学的校园里,韩枚抱着《细胞生物学》推开302宿舍门,撞见林晓晓红着眼眶攥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正映着她湿润的眼。
“你看这个。”林晓晓声音发哽,递来的屏幕上是某民办学校教导主任的报道:42岁,16年教龄,两个幼女的父亲,两周前还在忙公开课,转身用极端方式离开,遗书中“无名的恐惧和压力”像细刺,扎得韩枚指尖发颤。
“校方说‘流程无责’,只给了少量补偿。”林晓晓揪着衣角,“他生前说‘见孩子慌成绩,见领导就发怵’,这日子得熬成什么样?”
韩枚摸着口袋里刻“松”字的银戒——金一诺说“人当如松,扛得住风”,可这位老师的“风”,是成绩排名、统一教案的程式化考核,把“松”磨成了折枝。
“他的‘无名恐惧’是什么?”林晓晓喃喃,“是怕教不好学生?还是怕在考核里丢了尊严?”
韩枚想起考研失眠夜——怕初试落榜、怕辜负期待,那些“怕”织成密网裹住人。她翻评论区,一条留言刺得她疼:“成绩排名把人扒光晒,连喘息都奢侈。”她忽然懂了:当人的价值被简化成数字,压力会吞掉最后一点光。
桂姨的视频通话弹来,厨房背景里,她擦着碗说:“楼下老师评上优秀,熬了半年夜——你们别太拼,身子最要紧。”
看着桂姨的心疼,韩枚想起那两个幼女:她们会不会知道,父亲的“无名恐惧”,是说不出口的累。
她把银戒按在屏幕上,盖住“无名的恐惧”,在笔记写:“压垮人的不是巨力,是无数‘怕’堆成的山。我们能做的,是给彼此递个‘喘口气’的机会,留一丝松弛的边界。”
林晓晓突然抱住她,声音闷闷的:“说好了,以后谁累了,就喊‘歇会儿’。”
韩枚拍着她的背,窗外桂香裹着夜雾飘来——有些恐惧虽无名,却该被看见;有些压力虽无声,却该被接住。就像磨银戒要“退火”释应力,人也不能在紧绷里折了自己。
《四十夜与黎明签下的契约》
这是被折成纸飞机的四十页日历
你可以用荧光笔涂黑三个错题
在咖啡凉透的间隙 种一小片月光
错把政治提纲折成小船的人
会在名词解释的潮汐里 捞起整个星河
允许肖四的页码粘上草莓酱
允许数学公式在掌心融化
那些被反复背诵的清晨
正偷偷在你骨骼里 修建图书馆
每根失眠的神经末梢
都缀满知识沉淀的糖霜
压力是只虚张声势的气球
戳破它 用写秃的第十支笔
当考场的铃声漫过试卷
所有奔跑的日夜都会列队
托着你的名字 渡向春分的彼岸
(此刻你合上书页 世界便轻轻
把答案藏进你眼底的星辰
你数过凌晨三点的星屑
它们落进咖啡杯 变成填空题的括号
那些被红笔反复批注的黑暗
正在纸页间 酝酿光的纤维
给疲惫按一次暂停键吧
让肖秀荣在窗台开花
让英语阅读化作蒲公英
从指间飘出窗外 轻轻
落向某个未来的春天
错题本里蜷缩的公式
会在考场上舒展成翅膀
你埋在笔记深处的倔强
正悄悄长出根系 通往
梧桐道旁的实验室
当铃声掀开试卷的刹那
所有伏案的剪影都会汇流
托起你的笔尖 完成这次
与理想之间的 双向奔赴
(看呐 知识沉淀成的星河
已在你的脉络里静静奔涌)
韩枚,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