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南京路，百货公司刚开门，朱雀正擦着玻璃柜台，就听见隔壁王秀兰“哎”地喊了一声，手机凑到她眼前：“朱雀姐，你快看！泡泡玛特直播呢，主播说那挂链卖79块，自己都嫌贵！”
朱雀凑过去，屏幕里两个年轻主播举着个巴掌大的挂链，粉粉嫩嫩的，上面坠着个圆头圆脑的小娃娃。
穿卫衣的主播皱着眉：“这挂链卖79确实有点……”话没说完，另一个染着黄头发的主播赶紧打断：“没事！肯定有人买单，咱不差这几个！”
“我的天，79块！”王秀兰把手机收回来，咋舌道，“就这么个小玩意儿，比咱百货公司卖的纯棉毛巾贵三倍！斜对面南京路那家店，天天排长队，我还以为多便宜呢。”
陈桂芬拎着补货的篮子走过来，听见这话凑过来：“可不是嘛！上次我闺女非要买，说啥‘dimoo新款’，一个小娃娃59块，拆开一看，脸都没表情，我实在没看出好在哪。”
朱雀往斜对面望了一眼，泡泡玛特的门店亮着粉紫色的灯，门口已经排起了小长队，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戴着口罩，手里攥着手机，兴奋地聊着天。
她想起去年何静也买过一个，摆在金坊的柜台上，说是“Skullpanda”，她摸了摸，硬邦邦的，也没看出值那个价。
“你说这年轻人，咋就愿意花这钱？”王秀兰擦着口红柜台，一脸不解，“79块买斤排骨，能炖一大锅，一家人吃两顿；买这挂链，挂包上还怕丢，图啥？”
“图个高兴呗。”朱雀笑着说，“上次静静说，这叫‘潮玩’，不是给咱这年纪的人看的。人家买的不是挂链，是那个拆盒子的劲儿。”
正说着，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走进来，手里拿着个泡泡玛特的盲盒，没拆封，神色有点沮丧。朱雀赶紧问：“姑娘，咋了？这盒没拆呢，不喜欢？”
小姑娘点点头，声音小小的：“我想要隐藏款，抽了三个都不是，这是第四个，不敢拆了，怕又抽不着。”
王秀兰递过去颗糖：“傻孩子，这玩意儿就是碰运气，抽不着咱就玩别的，别跟自己较劲。”
“可是……”小姑娘捏着盲盒，眼圈有点红，“我攒了好久的零花钱，就想抽个隐藏款，跟同学炫耀……”
朱雀心里一动，想起以前何静考公失利，躲在房间里哭，说“就想争口气”。她拍了拍小姑娘的肩：“姑娘，这玩意儿跟考试似的，不是次次都能如愿。你看，这小娃娃多可爱，不管是不是隐藏款，摆在桌上看着开心，不就值了？”
小姑娘愣了愣，慢慢拆开盲盒，里面是个蓝色的小娃娃，不是隐藏款，却也笑得眉眼弯弯。她看着娃娃，嘴角也慢慢翘起来：“好像……是挺可爱的。”
“对吧？”朱雀笑着说，“开心最重要，别跟自己过不去。”
小姑娘点点头，攥着娃娃，蹦蹦跳跳地走了。
王秀兰看着小姑娘的背影，笑着说：“朱雀姐，还是你会劝人。不过我还是不懂，这79块的挂链，咋就有人愿意买？”
“你看咱百货公司，以前卖雪花膏，几毛钱一盒，现在卖几百块的面霜，不也有人买？”朱雀擦着货架上的毛巾，“时代不一样了，年轻人的心思，跟咱不一样。他们压力大，上班上学累，拆个盲盒，中了就高兴半天，没中就再试一次，跟咱小时候集糖纸似的，图个乐呵。”
陈桂芬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我儿子了。他在互联网公司上班，天天加班，说回家拆个盲盒，就觉得放松点。这玩意儿，就跟咱跳广场舞似的，都是解闷的法子。”
“可不是嘛！”朱雀笑着说，“上次知非跟我说，他们公司年轻人都玩这个，谁抽着隐藏款，全公司都来蹭‘欧气’，比中彩票还高兴。这叫啥‘社交货币’，能跟人聊到一块儿去。”
正说着，泡泡玛特门店那边传来一阵欢呼，几个年轻人举着手机蹦蹦跳跳，应该是抽着隐藏款了。朱雀看着他们，忽然觉得，79块的挂链，贵不贵，不是看东西本身，是看它能不能让人开心，能不能让人找到聊得来的伴儿。
就像她们中年大妈，凑在一起聊八卦，买块便宜的布料做衣服，也觉得开心；年轻人花79块买个挂链，拆盲盒的瞬间，跟同事分享的快乐，也是真的。
“说到底，都是为了心里那点念想。”朱雀拿起何静给她的消毒湿巾，擦了擦手，“咱觉得不值，人家觉得值，这就够了。只要不耽误日子，花点钱买开心，没啥不好的。”
王秀兰点点头，笑着说：“你这话在理！上次我买了件打折的外套，才50块，穿出去人家都说好看，我高兴了好几天，跟他们抽着隐藏款一样。”
“可不是嘛！”陈桂芬也笑了，“各人有各人的乐子，咱不懂，也别瞎评论，看着人家高兴，咱也高兴。”
百货公司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朱雀忙着给顾客找东西，时不时抬头往斜对面望一眼。泡泡玛特的队伍还在，年轻人依旧兴奋地聊着天，拆着盲盒。她忽然觉得，这79块的挂链，卖的不是玩具，是年轻人的快乐，是他们在快节奏的日子里，一点点小小的期待和惊喜。
就像她每天哼着曲儿上班，想着何一铭在家等着，想着何静和知非好好的，心里就踏实。每个人的快乐不一样，值钱不值钱，自己说了算。
快中午的时候，何静发来微信，附了张图片，是个新设计的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盲盒造型，里面藏着个小太阳。配文：“妈，新设计的，灵感来自泡泡玛特，年轻人应该会喜欢。”
朱雀看着图片，笑了。原来快乐是能传染的，是能互相启发的。79块的挂链也好，59块的盲盒也罢，只要能让人心里暖暖的，能让人在平淡的日子里找到点乐子，就值了。
她给何静回了条微信：“好看，比泡泡玛特的还亮堂，肯定受欢迎。”
放下手机，朱雀看着柜台前的顾客，看着隔壁笑着聊天的王秀兰和陈桂芬，心里暖暖的。生活就是这样，你有你的乐子，我有我的开心，不懂没关系，互相理解，互相看着高兴，就挺好。
斜对面的泡泡玛特门店，又传来一阵欢呼。朱雀抬头望去，阳光洒在粉紫色的招牌上，亮堂堂的。她笑着拿起抹布，接着擦货架——每个人的快乐，都值得被尊重，不管是79块的挂链，还是5块钱的毛巾，只要能让人心里踏实，就是最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