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结束后的夜晚,城中村的出租屋重归寂静。小芬躺在床上,身体疲惫,但思绪却异常清晰、活跃。阿龙在病床上强撑笑意的样子,和她自己在美容院里对客人强颜欢笑的样子,在她脑海里反复重叠。
他们都活得太被动了,像随波逐流的浮萍,被生活推着走,一点点意外就能让他们坠入深渊。阿龙的腿伤,像一记警钟。
但这一次,小芬心里涌起的不仅仅是同情和心疼,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的东西。她看着天花板上一小块因为渗水留下的污渍,心里暗暗地、一字一句地发誓:
“我要好好工作,再难也要撑下去。我要和阿龙一起,把这些小小的钻石攒起来。”
这个念头像一粒火种,瞬间点燃了她灰暗的内心世界。
对啊,那些“培育钻石”,一颗颗小小的,不起眼,但熊哥不是说可以集攒吗?就像他们一点点攒钱一样。她可以悄悄地攒,用那些她昧着良心赚来的提成里,抠出一小部分,隔三差五地去阿龙(或者熊哥)的直播间买一颗最小分数的。
十分,二十分……都没关系。她甚至已经开始想象那个画面:等阿龙出院那天,她不是只带着苍白无力的安慰去接他,而是能捧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两颗虽然不大,却闪烁着独特光芒的钻石。
她可以对他说:“看,你躺在病床上卖出去的‘希望’,我也偷偷帮你攒了一份。咱们用它们,定制一对属于我们自己的情侣戒指吧。”
这枚戒指,不是为了炫耀,更不是虚荣。它是一个信物,纪念他们在这嘈杂、混乱的城中村里相依为命的岁月;纪念他摔断的腿和她磨破的嘴皮;纪念这所有不体面、不优雅,但却真实无比、奋力挣扎的坎坷生活。
想到那个场景,小芬的嘴角在黑暗中不自觉地向上弯起。这是很久以来,她第一次对“未来”产生了如此具体而温暖的期待。
以前,未来是下个月的房租,是下个季度的生活费,是一片沉重的迷雾。而现在,未来变成了一颗颗正在被收集起来的、微小的星光。过程可能很慢,很艰难,但目标清晰可见——那是她和阿龙,共同用现在的狼狈和汗水,为彼此换来的、一点坚实的浪漫。
她翻了个身,拿起手机,悄悄搜索了“培育钻石”、“小分数钻石定制”等关键词,屏幕的光映亮了她带着希望和决心的脸庞。
这个秘密的计划,成了她接下来在美容院里,面对那些难缠的客人和苛刻的业绩要求时,内心最深处的支撑。每一次感到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就摸摸手机里存下的、那对想象中的戒指的设计图。
为了我们的戒指,为了能更理直气壮地站在他身边,我必须挺住。
生活的苦涩仿佛依然,但因为有了这个“悄悄攒钻”的秘密行动,一切都变得有了奔头。
(小芬在手机备忘录里悄悄写下)
《病房钻石王》
我亲爱的龙,骨折躺病床,
石膏腿翘起,造型很时尚。
外卖车暂歇,改行当掌柜,
直播间开张,闪耀新方向!
别看评论闹,说你太荒唐,
谁懂咱的钻,能亮过迷茫。
熊哥点子野,赛道挑得棒,
卖钻不卖惨,你是强中强!
腿是动不了,但嘴皮更溜,
培育的钻石,真心不怕诟。
一颗又一颗,攒的是希望,
就像咱的爱情,越磨越亮堂!
加油龙老板,病房当主场,
等你这钻石王,身价噌噌涨!
待到出院时,戒指亮闪闪,
咱就对着这石膏,大笑三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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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芬写完,自己读了一遍,忍不住笑了。她把这首诗截图,通过微信发给了阿龙,配文:龙老板,给你的直播生涯打个call!等你出院,我可是要抽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