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尚未完全驱散卧室的奢华与昏暗。晗冰是在一阵突如其来的、尖锐的反胃感中醒来的。她猛地从那张意大利定制的大床上坐起,甚至来不及穿上拖鞋,便赤脚冲进了与卧室相连的、宽敞得可以当个小房间的大理石主卫。
她趴在冰凉的白金汉宫洗手盆上,一阵剧烈的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生理性的泪水被逼出了眼角。
一阵。又一阵。
待那阵难受的劲儿过去,她喘息着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被突然袭击后的脆弱与……惊疑。
一个念头,如同暗夜中的闪电,猝不及防地劈入了她的脑海。
“莫非……?”
她下意识地用手抚上自己依旧平坦坚实的小腹。月经……好像是真的迟了几天。她最近太忙,忙于风神珠宝的扩张,忙于周旋于各种资本谈判,竟然忽略了身体的信号。
起初,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未婚先孕,对于她这个位置、她这个身份的女人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丑闻,一个足以让对手大肆渲染、让家族蒙羞的麻烦。父亲会如何震怒?董事会那些老古板会如何看她?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
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用力拍打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冰凉的水刺激着皮肤,也让她的思绪逐渐清晰。
怕什么?
她是晗冰。是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从不在意旁人眼光的晗冰。财富和地位赋予她的,不就是随心所欲的底气吗?
恐惧感如潮水般退去,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冒险和兴奋的情绪,开始悄然滋生。
她再次看向镜子,这一次,眼神已经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丝隐秘的喜悦。
“留下他(她)。”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却无比清晰地说。
这个决定一下,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她要悄悄地把孩子生下来,谁也不告诉。这将是她一个人的秘密,一个人独享的喜悦与计划。
周一军?呵,那个英俊得如同希腊雕像,却还带着几分青涩与不确定的男人。不能告诉他。至少现在不能。告诉他,意味着变数,意味着可能出现的纠缠,意味着这个秘密可能不再是秘密。她要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等肚子开始显怀,她就找个借口出国。去美国?或者欧洲某个安静的小镇?她在脑海中迅速盘算着名下的资产和可以信任的私人医生。对,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一切。
思绪飘远,她忍不住想象着孩子的模样。周一军那样深邃的眉眼,挺直的鼻梁,配上她精致的脸型与白皙的皮肤……这个孩子,一定会漂亮得如同天使。
“如果是龙凤胎就好了……”她下意识地喃喃自语,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抹几乎从未在旁人面前展现过的、带着纯粹憧憬的笑容。一个像他一样英俊的小王子,一个像她一样骄傲的小公主……光是想想,心都要化了。
晗晗……想到那个被她早早送到英国、疏于陪伴、如今关系淡漠的女儿,她心里掠过一丝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愧疚。但随即,这丝愧疚被更强的决心取代。
晗晗大了,而且因为长期的分离,母女之间总隔着一层什么。这一次,不一样。
“这胎我要自己养。”她的目光变得温柔而坚定,手指在小腹上轻轻画着圈,“从他在我肚子里第一天起,直到他出生,长大,我都会陪着他。把他教得聪明、强大,让他继承我的一切。”
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不再是一个麻烦,反而成了她灰暗算计的人生中,一抹意想不到的、温暖亮色。是她完全属于自己、可以倾注所有柔软情感的私有物。
她擦干脸上的水珠,重新挺直脊背,走出了浴室。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房间,她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渐渐苏醒的城市,一只手依然保护性地搭在小腹上。
外界的一切纷扰似乎都已远去,她的内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的幸福感所占据。她开始在心里默默规划,计算着时间,盘算着如何不动声色地安排一切。
这个秘密,如同她深藏在保险柜中最珍贵的宝石,将暂时只属于她一个人。而她,晗冰,将独自完成这场伟大的、充满爱与算计的孕育之旅。
她太高兴了,这种喜悦,甚至比她当年成功并购第一个竞争对手时,来得更加猛烈和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