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一诺珠宝工作室会议室的落地玻璃窗,将室内映照得明亮而通透。周小军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着笔记本,神情专注,看不出丝毫异样,仿佛昨夜那个在陌生卧室惊醒、仓惶逃离的人只是他的一个幻影。
“上周的数据基本就是这样,”财务孙姐推了推眼镜,指着投影幕布上的图表,声音平稳干练,“总体来看,工作室运营稳健,利润率保持在预期区间。值得一提的是,‘萌宠守护系列’的培育钻石定制业务,增长势头非常良好。”
幕布上,代表“萌宠守护系列”的曲线呈现出清晰的上升趋势。
“很多客户,”孙姐继续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都是带着自家宠物的照片、甚至是毛发样本过来,要求将宠物的独特特征——比如瞳孔的形状、耳朵的轮廓,或者是一缕有特殊颜色的毛发——融入钻石的设计中,打造独一无二的纪念款。反馈非常好,复购和推荐率都很高。”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低低的赞同。这个系列最初只是周小军提出的一个尝试性概念,没想到戳中了当下越来越多养宠人士的情感需求。
周小军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那些数据上,昨夜残存的混乱思绪被强行压下,工作的本能占据了上风。他开口,声音因为些许宿醉而比平时更低沉一些,但条理清晰:“孙姐分析得很到位。‘萌宠守护’这个点,确实抓住了现代人与宠物之间日益深厚的情感联结。这不仅仅是一件珠宝,更是一种情感的寄托和见证。市场前景应该比我们最初预估的更广阔。”
他顿了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做出决策:“这样,孙姐,麻烦你整理一份更详细的数据分析报告,包括客户画像、消费偏好、以及潜在的市场扩容方向。我想写一份详细的市场调研报告,发给金总。”
虽然金一诺此刻正全身心投入在她的“灵旅环游记”节目拍摄中,对工作室的具体业务过问不多,但周小军始终保持着定期汇报的习惯。这是一种尊重,也是一种职业操守。
“另外,”他补充道,“以后这类核心业务的月度总结和分析,形成固定流程,每月五号之前,必须将报告呈送金总过目。”
“好的,周总监,我明白了。”孙姐利落地记录下要求。
会议接近尾声,气氛刚松弛下来——
“小军小军!小军小军!”
一阵清脆又突兀的鹦鹉学舌声突然在会议室角落里响起。
是灰灰。不知道谁把它连同栖架一起暂时挪到了会议室角落。这小家伙歪着脑袋,黑豆似的眼睛瞅着周小军,卖力地重复着唯一学会的两个字。
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僵硬在周小军背脊上一闪而过,快得没有人捕捉到。他面色如常,甚至没有朝灰灰的方向看一眼,只是平静地宣布:“散会。大家回归岗位,按计划推进工作。”
众人纷纷起身,收拾东西离开会议室。周小军是最后一个走的,他整理好自己的笔记本,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角落里的灰灰。灰灰正低头梳理着自己银灰色的羽毛,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叫唤与它无关。
周小军默默收回视线,离开了会议室。那两声“小军”,像两颗细小石子投入他本就不太平静的心湖,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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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某栋科研楼内,新材料实验室的气氛却与一诺工作室的井然有序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因和某种金属加热后的特殊气味。实验台上,各种仪器指示灯明明灭灭,屏幕上流淌着复杂的数据流和分子模拟图像。
陆研新双眼布满血丝,头发乱糟糟地翘着,死死盯着屏幕上又一次失败的模拟结果,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实验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不对!还是不对!”他的声音因为连续熬夜而沙哑不堪,“能量传导效率达不到理论值的百分之七十!稳定性曲线在第三阶段就崩了!这算什么‘天劫’材料?连普通的极端环境模拟都扛不住!”
他为了这个仿照古老传说中“天劫”能量传导与储存特性设计的新材料项目,已经不眠不休熬了整整三天,实验服上都沾着不知名的试剂污渍。每一次看似接近成功,总会在关键节点功亏一篑。
元宝坐在旁边的转椅上,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下,眉头紧锁,盯着那堆令人沮丧的数据,沉默不语。他不像陆研新那样容易情绪外露,但紧抿的嘴唇和眼底深处的凝重,显示着他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能量注入的波形可能需要调整,”元宝沉吟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我们之前一直采用的是标准脉冲模式,但‘天劫’的能量爆发更接近一种…混沌叠加态?或许应该尝试非对称、带扰动的注入方式。”
“扰动?”陆研新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但随即又被疲惫和怀疑覆盖,“引入扰动,失控的风险会指数级增加!现有的容器结构根本承受不住!”
“所以容器材料和缓冲层也需要同步优化。”元宝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飞快地画起来,“我们需要一个全新的模型,从能量源到载体,再到稳定结构,全部推倒重来……”
实验室里再次只剩下笔尖划过白板的沙沙声,以及仪器运行的轻微嗡鸣。窗外阳光正好,却仿佛与这个被数据和难题充斥的空间毫无关系。
路漫漫其修远兮。
他们的探索,才刚刚开始。而失败,是这条路上最常见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