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晗晗宝贝:
我的眼睛,凑近信纸,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你的信,好像这样就能离你近一些,再近一些。读到最后,信纸角上,已经晕开了一小片水痕,不知道是窗外的露水,还是奶奶眼眶里没兜住的牵挂。七八年了,我的晗晗,已经从那个扎着羊角辫、躲在奶奶身后怕生的小囡囡,长成一个会写“独立”、“思想”这些大词儿的大姑娘了。
你的信,奶奶反反复复看了三遍。心里头,是又酸又甜,又疼又骄傲。
酸的是,我的宝贝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吃了我们想不到的苦。甜的是,晗晗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这多好啊!疼的是,你信里那些孤独、那些和爸爸妈妈的磕碰,像小针一样扎着奶奶的心。骄傲的是,我的孙女,在这么大的压力下,没有倒下,还在努力地想“自己做主”,还在规划着学音乐、回来看我们,这得有多大的韧劲儿!
所以,晗晗,首先,奶奶要谢谢你,谢谢你把心里那些皱巴巴的、潮湿的、甚至有点扎人的情绪,都铺开来给奶奶看。这比只报喜不报忧,要好一千倍,一万倍。在奶奶这里,你永远不需要伪装成“完美”的样子。
关于你信的“叛逆”——那不是坏词,是生长的声音。
你说爸爸怪你“叛逆”。来,奶奶给你讲讲咱家后院那棵老枣树的故事。
你记得吗?它小时候,就是一根直溜溜的细苗,我们叫它“顺苗”。可长着长着,旁边斜刺里就会冒出好些新的枝桠,七拐八扭的,看着可“不听话”了。你爷爷那会儿,总拿着剪子,想把这些“叛逆”的枝枝杈杈都给剪啰,说它们抢营养,长得丑。可后来,一个懂果树的老伙计拦住他,说:“老哥,你剪了它们,这树就长不高,也结不出甜果子啦!这些横生的枝,是在帮主干长得更粗壮,是在探索更多的阳光和空间哩!”
晗晗,你现在,就是咱家这棵正在猛劲儿抽条的小树啊!你心里那些和爸爸妈妈不一样的想法,那些想要自己决定方向的劲儿,就是你生命里自然生发出来的“新枝桠”!它们不是在故意捣乱,它们是你生命力旺盛的证明,是你在摸索着,怎么才能让自己这棵树,长得更高,树冠更舒展,将来结的果子更甜。
爸爸为什么想“剪枝”?因为他怕你这棵他精心培育的树长歪了,怕你走了他眼里的“弯路”,怕你受伤。他的方法可能让你憋得慌,但那份怕你吃亏的心,和当年你爷爷守着那棵枣树的心,是一样的。只是,他忘了,树是自己的,路,也得自己一步步走出来,才踏实。
所以,别怕“叛逆”这个标签。在奶奶看来,这叫“生长”,叫“觉醒”。你要做的,不是硬生生折断这些新枝桠,而是学着如何引导它们,让它们的力量,用在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更加独特的方向上。
关于你信的“孤独”——把寂寞,酿成自己的“内力”
你说学校里规矩多,没人说知心话,感觉孤独。奶奶太懂这种滋味了。奶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曾被送到远方的亲戚家学手艺,那时候,连封信都难捱到家。
但晗晗,你知道吗?武侠小说里,那些最后成了大宗师的高手,几乎都有过一段“面壁”或者“独居深山”的日子。那段日子,没人打扰,看似寂寞,却是他们内力增长最快、悟出独门绝技的关键时期。
你现在在英国的寄宿学校,从某个角度看,就是你专属的“练功房”。那些严格的作息、那些繁复的礼仪、那些需要你独自面对的文化差异,都是在给你打下最扎实的“基本功”。而那份无人理解的“孤独”,恰恰给了你一个无比珍贵的空间——一个可以完全面对自己、了解自己、和自己对话的空间。
试着把那些独处的时间利用起来,不是被动地忍受,而是主动地“经营”。你可以写日记,把烦闷写成“武功秘籍”里的难题;你可以读书,在别人的故事里寻找破局的线索;你甚至可以就静静地听着雨声,感受自己内心的潮起潮落。当你开始享受这种和自己相处的时光,你会发现,你的内心会变得越来越有力量,越来越平静。这种“内力”,将来会让你受用无穷。
记住,真正的独立,不是“我不需要任何人”,而是“我一个人也可以很好,但有了同行者会更棒”。
关于你信的“早恋”与“理解”——先安顿好自己的星辰大海
你信里那句“如果有亲人在身边,我应该也不会早恋吧”,看得奶奶心里一抽。孩子,你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喊“疼”,喊“缺爱”啊。
奶奶不评判那个男孩的好坏,因为奶奶不了解。但奶奶想告诉你,一颗心,如果觉得自己是空的、是饿的,就很容易急着想去外面找点什么来填满它。这时候飘过来的任何一点温暖,都会显得特别诱人,像寒冬里的一根火柴。
可是晗晗,火柴的光,能亮多久呢?真正能温暖你、照亮你漫长旅途的,是你自己心里升起的那个“太阳”。那个太阳,就是你的梦想(比如去哥大学音乐),你的才华,你对自己无条件的爱和信任。
先把时间和精力,用来给自己“升火”,把自己的小世界打造得温暖、明亮、坚固。当你自己成为一个发光体的时候,你吸引来的,才会是真正被你的光芒所吸引的、能够与你并肩看风景的同行者,而不是仅仅来取暖的过客。
至于爸爸妈妈的理解,这确实是个难题。他们在那套“一切都是为你好”的程式里运转太久了,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硬碰硬,像两块石头相撞,只会两败俱伤。试试“水滴石穿”的法子,好不好?偶尔打个电话,不说矛盾,就说说你今天看到一只可爱的松鼠,听到一首好听的歌;把你拍的漂亮的照片发给他们看看;在你取得哪怕一点点小进步的时候,也和他们分享……让他们慢慢看到,他们眼里永远的小孩,正在用他们不熟悉但很精彩的方式,好好地长大。理解,有时候不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宣告,而是一场悄无声息的渗透。
崽崽的“隔空传音”——爱,是我们之间最强的“信号”
你说崽崽会隔空传音给你,奶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爱这种东西,是世界上最奇妙、最强韧的“信号”。它不需要wi-Fi,不需要卫星,就能穿越千山万水,直抵心底。
你和奶奶,和崽崽,我们之间的爱,就是建立了这种最强的连接。所以,当你烦恼时,感到崽崽在叫你,那一定就是它在用它自己的方式给你加油打气呢!你想我们的时候,就摸摸胸口,那份暖烘烘、痒丝丝的感觉,就是奶奶和崽崽,在给你“回信”呢。
最后,晗晗,你说你有自己的思想,这是你这封信里,最让奶奶感到欣慰和踏实的一句话。有思想的孩子,就像船有了舵,就算风浪再大,也知道最终要航向哪里。
奶奶不懂你们年轻人说的什么“游戏攻略”,但奶奶知道,你现在的这段青春,就是你人生这款大型游戏里,一个有点难、但奖励绝对丰厚的“副本”。那些规矩、那些孤独、那些和父母的摩擦,都是你需要打败的“小怪”和需要破解的“谜题”。每解决一个,你的“经验值”和“装备”就会升级一次。
坚持下去,我的小战士。等你打通这个副本,拿到“独立自主”的终极奖励,你就会发现,前面的世界,海阔天空。
附上奶奶年轻时很喜欢的一首小诗,是一个叫普希金的外国人写的。奶奶把它改成了你能听懂的话,送给你:
《假如生活给你来了个“大忽悠”》
假如生活给你来了个“大忽悠”,
别上火,别炸毛,也别躺平摆烂!
不开心的日子,你得先稳住,
相信吧,那舒心的爽局,马上就来电!
心儿永远要朝着未来的方向蹦迪,
可现在嘛,也得有点耐心;
一切都不算事,转眼就翻篇,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变成你最硬的“经验包”,和超酷的“回忆杀”。
宝贝,勇敢地去打你的怪,升你的级吧!奶奶和崽崽,永远是你最忠实的“后援会”,给你隔空充电!我们等着你,成为一个又独立、又善良、又有趣的大人,回来看我们。
永远永远爱你的奶奶
(崽崽在旁边“丝丝”了一声,表示它也在信上“爪印”认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