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真刚一说完，高兴“腾”地站起身，多光谱仪射出的光在帐篷里乱跳，“那还等什么？”
走向门口时，他转身对着莫洋几人用力勾了勾手，“走呀，还在这杵着干嘛？一二三，木头人吗？”
莫洋转向高山，掌心朝上伸出去，“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高山立刻用手撑了撑地面，明明碰不到实处，却还是摆出个起身的架势，随后慢悠悠飘了起来，“分内之事，各位请跟我来。”
说着他就往帐篷外飘，到了门帘那儿，半透明的身子径直穿了过去，那粗布门帘连晃都没晃一下。
莫洋急急忙忙地收拾起眼前吃剩的残局，一旁的严真真和高兴愣是连眼皮都没抬，愣在原地。
这一拖，已是十多分钟过去。
缘于之前的遭遇，队伍里的众人对高山还是有着不小的抵触，没一个人敢抬头多看高山半眼，一边走着，一边还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声音压得极低。
若不是严真真走在中间稳稳压着阵，陆怀渊又在旁低声安抚了几句，这群人怕是死也不会听莫洋的话，跟着高山去见什么布灵军的将军。
鬼知道，又会是个什么样的麻烦。
莫洋瞧着这模样，心里门儿清，想让光济会真成自己手里对抗防御局的力量，这条路还长得很，我原本以为搞定了严真真和陆怀渊，就能将光济会治的服服帖帖，可现在看来，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跟着飘在半空的高山身后，莫洋凑到与自己并肩的严真真耳边，开口问道，“刚才是不是卢布灵救下了陆叔他们？”
“陆叔？”严真真先瞥了他一眼，眼角先弯了弯，嘴角跟着牵起一点浅弧，“称呼改得倒挺自然。我同意了吗？”
“陆叔同意了！”莫洋紧跟着回应道。
“哼——！”
严真真的目光落向腰间挂着的金属圆球，里面裹着的颜果像揣着颗温软的星。
“不是卢布灵，是颜果。”她的掌心在金属圆球上拂过，眼神瞬间软下来，连声音都轻了半截，“多亏了她，才能救下陆叔他们。再晚一步，恐怕陆叔他们......”
严真真没有再说下去，莫洋也是已经清楚，如果没有颜果，只怕现在陆怀渊这帮人，已经死绝了。
想来就在南雁北操控金光想要吞下陆怀渊的前一刻，严真真及时赶到，用颜果制造的微型虫洞，把陆怀渊他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莫洋悻悻点头，声音有点发涩，“还好你及时赶到。”
“哼——！”严真真突然抬手，掌风带着点嗔怪的力道往他肩头拍去，拍得莫洋踉跄了小半步，“你呀，长点脑子吧！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别人的当！虽说成长就是摔跟头，可你摔的跟头也太多了点，不怕把自己摔疼？”
莫洋自知理亏，头埋得更低了，挠了挠两天没洗的头发，已经有些打结，这次确实是他考虑不周全，差点把陆怀渊他们都赔进去。
有时候你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全局，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黄雀前捕蝉的螳螂，那些自以为是的举动，幼稚得可笑。
“知道了，”莫洋挠着后脑勺小声应，“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还想有下次？”严真真侧过头，埋怨的眼神戳在他脸上，“好歹也是当过防御局三队队长的人，怎么带队伍难道还要我教你？当时就不该让陆叔他们暴露在敌人的眼前！”
说到后半句，她忽然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指尖无意识攥了攥衣角，“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地把人交给你？”
“什么？”莫洋赶紧抻着脖子往她身边凑，耳朵都快贴到她胳膊上了，“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严真真抬手一推，力道不算重，却把莫洋推得后退半步，“一边儿玩去！老娘懒得跟你打嘴仗。”
莫洋搓了搓鼻子，识趣地闭了嘴。
刚抬头，却突然愣了，高山飘向的方向根本不是悬崖那边，反而是朝着更浓的黑暗里去，前方的夜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连半点光都透不出来。
他赶紧拉了把身边的高兴，脚步加快了几分追上高山，“我之前看到意识体好像都集中在悬崖的下面，”他指了指眼前的黑暗，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咱们这是要去哪？”
虽然答应高山去见卢布灵，可莫洋的警惕的那根弦依旧紧紧绷着，就像他刚才说的，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高山是个明白人，一听就懂了他话里的担忧，顺着他的目光往悬崖那边瞥了眼，眼神里多了点忌惮，“悬崖下头是南雁北的雁北军地盘，那地方，咱们可不能随意靠近。”
“怕个鸟蛋啊！”高兴撇过头，对着高山用力摆手，“我们都不知道靠近多少次了，只差跳进去了，不也好好的吗？”
莫洋狠狠瞪了高兴一眼，一掌把他推开，满脑子都在后悔，我刚才干嘛要拉上这玩意儿。
高兴悻悻退开一步，闭上嘴，抬手拉上了嘴唇上的那条“拉链”。
“原来是这样。”莫洋回首扫了一眼悬崖的方向，转回头，看向高山，“你还没说带我们去哪呢？”
高山悬在半空的身体顿了顿，唯一完整的左手抬起来，指向前方被球形闪电冷光浸得发蓝的黑暗，“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他回头时，半边空荡荡的脸颊上，仅存的嘴角突然往耳根扯去，拉出一道歪斜的弧度，那笑容看上去就是高山为了礼貌而硬生生拉出来的，看起来，别提有多诡异了。
“高山，你维持完整的样子很难吗？”莫洋顿了顿，目光掠过队友悄悄别开的视线，声音沉了沉，“你这个样子，让我的队友挺膈应的，毕竟，我们现在是奔着合作去的。”
高山回过头，脚步没停，苦笑了几声，“想要维持完整模样，得耗碑光。”
他的声音突然涩下去，左手攥了攥又松开，“可碑光......要用军功分换，我得完成好多个任务，才能换到一点碑光。而那些任务，不小心就得赔上着仅存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