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严真真的手紧紧握住他的右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掌心，“你没开玩笑吧？”
莫洋严肃地摇头，想起巨型库族的触须缠绕他时的感觉，那种灵魂被扯碎又重组的剧痛。
“忘记我跟你说过的了吗？那次巨型库族的触须包裹我之后，我穿越了两个可能性的世界。”
他顿了顿，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上撞击，“那时候穿越的感觉，就跟这一次，如出一辙。所以，我们现在就是在另一个可能性世界里。”
一阵驼铃声从房外传了进来。
“所以，我们真的是穿越了？”
莫洋的话，让严真真还是难以置信，即便已经得到了莫洋肯定的答案，但心里还是留着一丝侥幸，希望这只是莫洋的玩笑话。
“严格地说，我们也不是穿越，而是通过时空裂缝，掉进来的。
可能是因为涟珑护盾的关系，所以我们三个人都没事。
否则，你们掉出原来那个可能性世界时，就会被时空缝隙里的涟漪所撕碎了。”莫洋见严真真还是不太相信，又补充着说道。
“哇，真的吗？那这也太酷啦~”高兴的声音里带着狂喜，中了彩票的人可能也就他现在这股疯劲儿吧。
他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双脚踩得地面的方砖咚咚响，惊得墙角的折枝莲纹上的石青粉簌簌掉落。
这个铁皮疯子，早在上次听到莫洋对另一个可能性世界的描述时，就已经心神往之。
但穿越这回事，可遇不可求。
他也不可能要求莫洋带着他穿越一次，他知道，如果提出这个想法，莫洋肯定会与自己大吵一架，结果只会是自找没趣。
可现在，竟然真实经历了一次穿越，高兴怎么可能不兴奋。
莫洋没有理会高兴，而是任由他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只是吩咐他，先不要出这个房间。
他看着严真真还是一份不敢相信的模样，呆坐在床边愣神，就走到了房间的窗边，推开了那扇翻窗。
窗外的景象，莫洋也是第一次见，虽然他已经知道自己已然身处另一个可能性里，但他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震惊之余，莫洋对着严真真招了招手，示意她也到窗边来，“真真，过来看看。”
严真真木讷的走到了莫洋的身边站定。
莫洋拉着严真真躲到的翻窗的侧边，毕竟现在一身的现代人装扮，可与窗外的世界格格不入，他不想被窗外的人发现自己与严真真的不同。
窗外不远处，一队由12头双峰驼组成的西域驼队正穿过窗外的大街，背上驮着鎏金银壶与彩釉陶罐。
严真真踮脚望见，街侧是七重朱漆木构的里坊高墙，每坊皆悬铁制鱼符，“通化”“务本”两个坊名映入她的眼帘。
这时，她忽见一队金吾卫在一道坊墙前疾驰而过，玄甲在烈日下泛起青铜冷光，惊得道旁挑担卖胡饼的老翁慌忙伏地。
再远处，她看到的一道城门，门上用楷书镌刻着“明德门”三个大字，吞吐着来往的车马和人流。
门内两侧，有着低矮的酒肆与饼炉，炭火烧得通红。
一个胡姬立在松木柜台后，用银勺舀着葡萄浆递给店内的商客。
门前的道中偶有贵人车马经过，朱漆车架垂落着青绢帷幔，车前导骑的甲士腰悬横刀，车马经过时，行人便纷纷避至行道两侧。
再远处，一座被木架和麻绳所包裹的高耸佛塔吸引了严真真的注意，木架上的工匠们此刻正持着凿刀等各式各样的工具，修葺着塔身。
唯一露出的塔顶上，裸露着铜制相轮，共有三层，五色经幡缠绕在铁榫间，风掠过时与檐角的铜铃在颤动中合鸣。
街道上，男子多着圆领缺胯袍，绯色官服缀金线鸾鸟纹，腰间革带悬银鱼袋，脚穿乌皮六合靴。
而多数女子，身着高腰襦裙，裙摆薄如蝉翼，腰系着十二环蹀躞带，两袖裁作银红霓裳，袖口银线绣大多都忍冬纹。
“这不可能......”严真真踉跄着后退，小腿撞上床柱，发出一声闷响。
严真真的身体被绊倒的那一刻，莫洋伸手托住她的腰。
莫洋能感觉到，眼前所见，给严真真的刺激真的太大了，以至于严真真第一次在莫洋面前露出了如此失态的样貌而不自知。
但如果换位想想，曾经只存在于梦境里的幻想，如今真实的呈现在眼前，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胡饼的香气，可做不得半点虚假。
莫洋回想起自己的第一次穿越，当那赛博朋克的世界及撸着烤串的透明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自己也比现在的严真真强不了半分。
严真真的嘴中，还一直在重复地念叨着“不可能......”
“咔嚓~咔嚓~”
手机地拍照声这时在莫洋耳边不合时宜的出现。
那是高兴，正在举着手机，对着窗外不停的拍照，那快咧到耳根的笑意，提示着莫洋，高兴的亢奋，似乎更夸张了。
“老莫，快看！”他的声音里带着癫狂，“这才是老子该来的世界！老子要在这里当大侠！”
莫洋扶着严真真在棋案边坐了下来，从房间中间的桌台上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严真真。
棋案上，整齐地叠放着三套衣物，看样子，刚好是两男一女的衣物，男式圆领缺胯袍的绯色官服上，金线鸾鸟纹绣得极细。
“喝口水吧，”莫洋闻着茶杯里飘出的陈茶味，“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吗？”
严真真望着莫洋递到自己眼前的茶杯，问道，“这能喝吗？”
莫洋看着窗外的驼队，听着远处的市声，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无比荒诞。
在一个真实的唐代世界里，茶水当然能喝。
但他知道，严真真问的不是茶水，而是整个世界的真实性，是他们所处的这个时空，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即便已经是眼见为实，严真真依旧觉得现在的世界会不会是自己的幻觉。
她回想起，以前看恐怖电影时，被幻觉控制的主角，眼前吃的是美食，可幻潮退去后，手中握的，却是腐烂生蛆的黑肉。
“放心吧，你所看到的，都是真实的。”莫洋轻轻握住她的手，将茶杯送到她唇边。
等到莫洋肯定的答案，严真真才缓缓举起手，水杯递到嘴边后，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这水，有股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