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擎看着眼前这一百三十六个察哈尔俘虏。
他们换上了深绿色的65式陆军冬装,队伍站定,俨然一支初具雏形的“蒙古民兵”。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下令:“按个头高低,排成五列横队!”
这帮人跟着辉腾军已有段时日,每日旁观战士们操练,
清晨也跟着跑操,耳濡目染下,对基本的队列口令已不陌生。
期间因动作散漫、不听号令也没少挨执勤战士的拳头,
但事后总有人把他们拉到一边,掰开揉碎地讲道理。
这般下来,他们挨揍时委屈,过后却又觉得在理,心底反倒生出一丝奇异的归属感。
“稍息!立正!”
钟擎的口令高亢洪亮,带着职业军人特有的干练。
队伍应声而动,动作虽略显参差,但大体整齐。
“向左——转!向右——转!报数!”
听着略显杂乱却还算响亮的报数声,钟擎心里的满意度指数是噌噌的上升。
他暗想:这帮人底子不差,若能好好操练一番,再辅以思想教化,
革除旧日恶习和陈腐观念,这不乏又是一支可战之兵。
想到这里,钟擎又犯愁了,该给这帮家伙配什么武器呢?
热武器是绝对不可能给他们的,不说他们连枪法都没练过,问题是钟擎现在真不敢给他们啊!
万一他们反过来把枪口对准自己,那乐子可就大了。
冷兵器?可是他没有啊!
这帮家伙的武器包括这段时间收集的战利品,全被他给扔到达尔罕那里准备回炉了,准备用来打制一些农具。
总不能让这帮家伙拿着铁锹和洋镐上去跟明军玩儿命吧?
嗯?铁锹?对啊!
钟擎突然灵光一现,他想起来了!
武器库的前身!山腹中那个更为庞大的老式战备库!
上次他去找工作服的时候,就在工程兵仓库的隔壁,有几个洞库里面就是放置各种生产工具的!
推开厚重的混凝土大门,一股金属氧化气息扑面而来。
洞库深处,消防斧整齐地斜挂在金属架上,暗红色斧身上落满灰尘,
斧刃却仍泛着冷光,斧背的破拆锥显得格外狰狞。
这些消防斧与成排的板锹堆放在一起,锹头相连,木柄垂落,宛如一道钢铁壁垒。
这些都是战备时期为应急抢险储备的物资——消防斧用于关键设施抢险,板锹用于快速土工作业。
此刻在钟擎眼中,却成了绝佳的兵器来源。
他越想越振奋。想象这群\"蒙古民兵\"手持消防斧劈砍、板锹横扫的场面,
工业工具变作浴血兵刃,这画面既荒诞又充满力量感。
对!就这么办!
更让他信心倍增的是质量对比。
这些工具采用优质钢材锻造,斧柄都是经过处理的硬木;
而明军制式武器多是杂质铁打造,工艺粗糙。
真要硬碰硬,明军的刀枪怕是连这些工具的握把都砍不断。
想到这个时代军工的落后,钟擎嘴角不由浮现一丝冷笑。
钟擎刚清了清嗓子,准备向这群新编的“蒙古民兵”交代此次大同之行的任务要点,
话未出口,便被一声毫无征兆的巨响硬生生堵了回去!
“轰——!!!”
这声爆响绝非他们听惯的火炮轰鸣,更像是一道霹雳直接在每个人的脑仁里炸开!
与此同时,一片极其刺目的惨白光芒悍然撕裂了午后的天光,
刹那间吞噬了一切色彩,天地间只剩下这纯粹到令人心悸的白。
紧随而至的是一股贴着地面猛冲过来的无形气浪,卷起漫天尘土,吹得人衣袂狂舞。
效果立竿见影,且远远超出了预期。
方才还勉强算得上队列整齐的辉腾军好汉们,此刻倒下了一大片,训练场上顿时乱成一锅粥。
有人双手死死抱住脑袋,蜷缩在地上打滚,带着哭腔嚎叫:
“我的亲娘嘞!雷公爷爷劈到我脑门子上了哇!”
有人双目紧闭,面色煞白,瘫软在地喃喃自语:“阎王爷!小的这就来报到了吗?!”
这是以为自己瞬间就交代了。
更多人在体验着“失明”带来的极致恐慌:
“瞎了!老子瞎了!眼前全是白的!啥也瞅不见了!”——这位是被强光闪得暂时性视盲。
“眼睛!我的眼睛!呜呜……完了,啥也看不清了……”——一位平素铁塔般的汉子,竟被吓得带出了哭腔。
离爆心最近的张夜眼,被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双手拼命揉着眼睛,
耳朵里嗡嗡作响,他仰着头带着哭音大喊:
“大当家的!这、这‘惊雷闪’的劲儿也忒大了!
我耳朵里跟有一百只马蜂在开茶话会,嗡嗡的啥也听不清了啊!”
他旁边的赵震天更夸张,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像是溺水的人在挣扎:
“火龙!火龙兄弟你在哪儿呢?天咋就黑透了啊!”——这位是被闪得眼前五彩斑斓,错把白昼当成了黑夜。
而处于阵型中央的李火龙,在慌乱中一把抱住身边最近的人,
死活不撒手,带着哭音喊道:“爹!娘!孩儿不孝,得先走一步了……”
整个训练场彻底乱了套,鬼哭狼嚎之声直冲云霄,
不知情的怕是要以为这里正在开坛作法收妖。
钟擎看着这派惨状,额头青筋直跳,一脸黑线。
他强压着火气,摆手示意身后那群侥幸未被波及的“蒙古民兵”原地待命,
自己则快步朝着训练场中心冲去,一边跑一边心里暗骂:
‘这群蠢货!老子明明再三交代清楚了震撼弹和催泪弹的使用要领,结果还是搞出这么大幺蛾子!’
他快步冲到场地中央,瞅准了还在地上摸爬滚打的张夜眼、赵震天和李火龙,
上去每人给了一脚,怒骂道:
“都他妈给老子起来!瞧你们这点出息!一颗训练弹就把你们吓成这副熊样!”
骂归骂,他还是先让这三个家伙和其他倒地的人缓一缓。
待他们稍微回过神,便厉声下令:
“还能动的,互相搀扶着,立刻滚到河边去,
用冷水好好冲洗眼睛和脸!耳朵进水跳一跳!赶紧恢复!”
看着这群狼狈不堪的手下,钟擎严厉地警告道:
“都给老子记住这个教训!谁也不许再出这种岔子!
一会儿等老子安排完民兵那边的事,回来亲自再教你们一遍!
要是再学不会,今晚全都别吃饭了!”
说完,他怒气未消地转身,准备先去安排那群还在原地待命的“蒙古民兵”。
训练场上,只留下一群灰头土脸、耳朵半聋、眼睛红肿的辉腾军战士,
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朝小河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