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好像什么没有发生过一样,蓝桉把之前发生的不愉快都抛到了脑后,继续开始教授夏天和蓝玉。
这天下午,夏天正在院子里跟蓝玉对练,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了车轱辘压地的声音,两人并未理会,继续交手,等到夏天一个过肩摔把蓝玉给摔倒在地之后,忽的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好。”,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宋青书和宋文书两人提着酒菜,走了进来。
一进来之后,宋青书没有先跟夏天打招呼,而是对着蓝桉说道:“伯父啊,你这是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蓝桉笑了笑,显然是对宋青书这话很满意。宋青书说完之后,又扭头看向夏天,对着夏天说道:“夏天啊,难得蓝伯父愿意收你为徒,你可要好好学习,莫要偷懒啊!”
“宋大人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夏天没有接宋青书的话茬,而是伸手把蓝玉拉起来,对着宋青书问道。
“哈哈哈,这不是好多天没见了吗?我是来感谢你把那个方法告诉我,让我的功绩更上一层楼啊!”宋青书笑着说道。却没注意到一旁的宋文书撇了撇嘴。
“哦,那倒不用,因为那个东西本来就是要上交的,就算不是你,我也会告诉的。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不留宋大人了,毕竟我还要继续练功。”夏天还是淡淡的回答。
听到夏天这明显不欢迎的语气之后,宋青书脸上不动声色,而是继续说道:“哎呀,刚才那个只是其一,我这次来主要的目的还是跟你道歉。”
“哦,好的,我原谅你了,请吧!”夏天说完,手直接摆出送客的姿势。
这番话,倒是让宋青书傻了眼。
宋青书:“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道歉的吗?”
夏天:“有必要问吗?你都来道歉了,那就说明你是做错事了。”
宋青书:“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道歉,那你就说原谅我?”
夏天:“你来道歉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原谅你,从而让你的心里好受一点儿吗?我现在原谅你了,你还纠结什么?”
“不是,你这,我。”,宋青书指指自己,指指夏天,嘴里说出的话异常凌乱,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夏天,我和我哥这次来这里,是想着跟你把这件事说开,你看能不能给个机会。”宋文书这时开口了,顺便提了提自己手里拎着的东西。
“是啊,夏天,让他说清楚吧,毕竟有些东西,只是你自己猜的。”蓝桉这时也开口说道。
夏天听了两人说的话之后,并没有反应,而是斜眼看向蓝桉。蓝桉顿感不妙。可就在这时,蓝玉不知何时走到了宋文书身边,接过了食盒闻了闻,对着夏天说道:“夏天,这个东西好香。”。
见到蓝玉这样,夏天顿时笑了起来,往蓝玉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嘴里说道:“嫌弃老子做的东西不好吃,就别吃。”说完,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蓝桉见状,对着蓝玉伸了个大拇指。蓝玉憨憨的笑了笑。接着蓝桉对着宋氏兄弟二人摆了摆手,兄弟两人见状,连忙带着东西往屋里走去。
到了屋内之后,在蓝桉的示意下,把自己所带来的酒菜这些东西,一一摆放好。蓝玉对着夏天说道:“夏天,你过来啊,别在那里坐着。”
夏天也没多说,起身向桌子这里走来。东西都准备好之后,自然是一一落座。宋青书先是端起一杯酒对着夏天说道:“前几天的事,事出有因,还请见谅啊!毕竟要是朝廷指派的官员,还没有上任,就先落了官司,这事显的不太好。”
“所以,因为朝廷的颜面,就可以无视百姓的公平,宋大人可真是一个好官。”夏天端起酒杯来,可是嘴里说出的话,却是没有一点儿客气。
宋青书脸色白了一下,但还是陪着夏天喝了这杯酒。喝完这杯酒之后,夏天起身,给宋青书倒上了酒,端起来之后,对着宋青书说道:“其实,以宋大人的地位,完全没必要来跟我这个小百姓道歉,我猜测宋大人之所以来道歉,是因为宋大人自己过不了自己这关,所以,才想着来给我道个歉,让自己心意通畅。”
“所以啊,我斗胆说一句,这种行为完全就是多余。毕竟,宋大人要是想做一个心心为民的好官的话,那就不会把朝廷的脸面,放在百姓的公平前面。但是,宋大人既然做了,也就没必要再想着事后来找补了,毕竟找补不回来。”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随口之言,要是有所冒犯,还请大人见谅,我还有事,就不陪大人喝酒了。”夏天说完之后,把手里端着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就起身去了后院。
“哎,你说这孩子,就知道乱说。”蓝桉看到宋青书脸上的表情不对,急忙开口说道。
“我倒是觉得夏天说的很对啊,说句难听点儿的话,这不就是‘婊子立牌坊,既要又要’吗?哥,你说是不。”宋青书没有说话,反倒是宋文书站出来支持夏天所说。端着一杯酒,一边摇晃一边说道:“如果朝廷的颜面,大于百姓的颜面的话,那律法还有什么用?朝廷的颜面,不就是通过律法来给百姓公证的吗?”。
蓝桉怒视宋文书一眼,对着脸色难看的宋青书说道;“别往心里去,你当时的做法虽然有些欠妥,但还是比较不错的做法了。”
宋青书苦笑一声,重重的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长出一口气之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不停的重复这个动作。
蓝桉则是看着宋文书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刺激你哥,你要知道,朝廷指派官员,里面的门路多着呢,在官场之上,可不是靠着你清白做事,就可以的,还要讲究人情世故。”
“我知道啊,可是就是因为讲究人情世故,把某些东西放到了百姓的前面,才会让朝廷的规章制度在百姓心里没有可信度。”宋文书淡淡的回答。
这直白的回答,让蓝桉忍不住一滞。继而说道:“我算知道你家为什么不让你出来当官了,就你这想法,你这性格,出来当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呢。”
“对对对,蓝伯父说的对,做的好。所以啊,他李靖才成了辅政大臣。”宋文书被蓝桉这样一说,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
“休要拿我与那老匹夫比较,他李靖什么人,也能跟老夫对比。”蓝桉对着宋文书厉声喝道。
谁知宋文书根本不退缩,自顾自的饮了一杯酒之后,慢悠悠的说道:“哎,蓝伯父说的对,他李靖算什么,不就是凉皇承认的唯一师傅,凉皇特命的辅政大臣嘛,怎么能跟蓝伯父比较呢,是侄子说错了话,自罚三杯啊!”
说完自己连饮三杯,喝完之后,说了句:“您继续喝,我去后面溜达溜达。”,留下像鹌鹑一样埋着头的蓝玉,自己一边嘀咕一边喝酒的宋青书,以及气的要冒火的蓝桉。
溜达到后院之后,就看到正在后院逗狗的夏天。宋文书招呼了一声,就走到了夏天身边。
夏天只是淡淡的看了宋文书一眼,就继续跟狗玩起来了。宋文书看到夏天这个样子,自顾自的开口:“你说原谅我哥了,是真是假?”
“真假重要吗?”夏天没有抬头,但还是回答了宋文书。
“不重要啊,我就是问问你,毕竟说实话,要不是我哥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我们完全没必要来。因为你原谅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我们没辙。”宋文书自顾自的回答了自己。
谁料夏天这时候忽然出手,一把抓住了宋文书的脖子。只是一个瞬间,宋文书就被提起,放下。
这时夏天开口说道:“你看我有辙嘛?”。
宋文书喘了一口气,然后大笑道:“哈哈哈。”
“那你为什么不用啊?”宋文书好奇的问道。
“就这么点儿事,我至于把自己搭进去嘛?不就是吃点儿亏,我还能接受。”夏天白了宋文书一眼,然后说道。
宋文书:“也是,不过,你就这样,难道就没有你在乎的人了?”
夏天:“暂时没有。”
宋文书:“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弄了你,以除后患?”
夏天:“不怕。”夏天只是说了这两个字,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不知为何,宋文书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被猛兽盯上了似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了,别多想,我来找你,就是开导开导你,毕竟是因为我哥,你才受了委屈,我怕你心里难受,不过现在看来,我到是不用开导你,你想的很明白。”宋文书拍了拍夏天的肩膀。
“我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暂时做不到的事,我就先放弃,等能做了,再说。倒是你,那样说你哥,不怕出事?”夏天好奇的问道。
“我不是怕他出事,我是在帮他,被那群官场老油条忽悠的太久了,都忘了自己步入官场的初心了。相比起那个,我对你更好奇,一般人遭遇了这个之后,都会想方设法的来找证据,要不就是崩溃,怎么你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宋文书问道。
夏天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宋文书,看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会为难自己,所以我干嘛要等着不会给我公正的人,来给我公正。与其把希望放到这个上面,不如先过好当下,毕竟,对于我来说,我更喜欢把一切都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
“奥,奥,是我刚才没注意。”宋文书这才后知后觉。
“不过,我很好奇,你在县衙里到底是个什么职位,怎么好像做什么事都有你啊?”夏天疑惑的问道。
“哈哈哈,不知道了吧!我在县衙里没有任何职位,只是我哥的助手。”宋文书笑完之后,对着夏天说道。
夏天:“按道理来说,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家世,但是看你跟蓝老头熟悉的样子,你家应该也挺厉害的,为什么不给你弄个官职?”
宋文书:“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家里因为我的性子,怕我当官之后,得罪太多人,所以不敢让我当官。”
听到宋文书这样说之后,夏天起身去一旁放粮食的屋里,拿了两壶酒出来,递给宋文书一壶之后,说道:“说说看?”。
宋文书打开酒壶之后,往嘴里灌了一口。“哈哈,说说就说说。”
“我宋家,以文治家。凡是宋家子弟,无论旁系还是主系,都自小学文,同时,会被传授为官之道,并根据自己选择的方向,进行案例模拟。我跟我哥都是来自主系,一母同胞。我们两个选择的都是刑部。那自然就要接触断案方面的事情。”
“一开始,我们两个断案风格如出一辙,就是无论对方是谁,都一心按律行事。这样办事,自然是对的,但是在官场上就不对了。于是乎,长辈们就开始教导我们,改变我们的风格。”
“用长辈的话说,我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屡教不改,依然按照自己的想法办事。慢慢的,因为纠正不了我,所以长辈们就杜绝了我进入官场的可能,相对应的,我哥则是懂了官场的人情世故,虽然过不了心里那关,但是,他已经到了能被认可的程度。”
“于是,我哥就当了官,我则是不成了。”宋文书一口气说完之后,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夏天:“为什么不试着反抗?”
宋文书:“反抗什么?我从小到大,全靠家里供养,除了当官之外,别无他长,就算是教书,在京城那个遍地文人的地方,谁会选我一个像样的功名都没有的人。就算是想要做体力活,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能干什么?更别说还在我家里人眼皮底下了。”
“我只能先活着,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