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的晨雾还未散尽,西城门的守军正打着哈欠换岗。值夜的老兵揉着惺忪的睡眼,接过同伴递来的热粥,嘴里嘟囔着:“这几日风平浪静的,连只飞鸟都少见,哪用得着这般紧张。”
话音刚落,远处的官道尽头突然扬起一道灰线,起初像被风吹动的尘土,转瞬便化作滚滚洪流。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城门的青石地面微微发颤,老兵手中的粥碗“哐当”落地,滚烫的米粥溅在脚背上,他却浑然不觉——那灰线前端,一面玄色大旗正冲破晨雾,旗上“天”字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敌袭——!”凄厉的呐喊划破清晨的宁静,却显得如此苍白。邺城守军本就因邯郸骑兵北上而兵力大减,剩下的多是老弱残兵,此刻仓促应战,连城门都未来得及关闭。天宇亲率的主力如同一把淬了冰的利刃,毫不费力地撕开了防线,前锋骑兵踩着散落的箭羽冲入城内,铁蹄踏过石板路,溅起的火星点燃了路边的草垛。
“守住粮仓!”“快把军情信鸽放出去!”城内的守将嘶吼着组织抵抗,却被迎面射来的一箭穿透咽喉。他难以置信地睁着眼倒下,视线最后定格在天宇那张平静的脸上——天宇端坐于战马之上,手中长槊未染滴血,仿佛只是来此巡视,而非攻城。
邺城的街巷瞬间成了战场。民房的门窗被撞开,受惊的百姓蜷缩在桌下,听着外面兵刃交击的脆响、战马的嘶鸣,还有守军绝望的哀嚎。城西的草料场最先失守,火光冲天而起,浓烟像一条黑龙盘旋而上,将晨雾染成了灰黑色。负责看守粮道的士兵刚点燃烽火,就被天宇麾下的神射手一箭射穿了手腕,火把掉落在地,反而引燃了旁边堆积的干草。
“将军,东门已破!”“南门守军降了!”“粮库拿下了,里面囤着邯郸半数的冬粮!”
战报接连传到天宇耳中,他勒住马缰,目光扫过这座正在陷落的城池。邺城作为邯郸南部的咽喉,不仅是粮草集散地,更是连接南北的枢纽,城中的驿站、烽火台、传讯鸽舍,是邯郸与南部诸郡联络的命脉。他抬手示意:“传令下去,留三百人守粮库,其余兵力分三路——一路封死所有城门,二路控制驿站和烽火台,三路搜缴所有传讯工具,一只鸽子都不许放飞。”
“是!”
士兵们如臂使指,迅速执行命令。封门的士兵用巨石堵住城门内侧,再浇上铁水,彻底封死了进出的通道;控制驿站的小队动作更快,不仅砍断了所有驿马的腿,还将积压的军情文书付之一炬,火焰中飘起的纸灰,像是邯郸最后挣扎的碎屑。
最惨烈的抵抗发生在传讯鸽舍。负责养鸽的老兵将数十只信鸽揣在怀里,用身体挡住鸽舍的大门,直到被乱刀砍倒,怀里的信鸽受惊飞出,却在鸽舍上空被早已布控的弓箭手一一射落,羽毛与血雨一同飘落。
午时三刻,邺城的抵抗彻底平息。天宇登上城楼,俯瞰着这座被掌控的城池。街道上渐渐恢复了秩序,他的士兵正在逐户登记人口,张贴安民告示,告示上写着“秋毫无犯,反抗者斩”,字迹刚劲有力,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将军,”副将捧着缴获的舆图赶来,“邯郸与南部三郡的七条粮道全被咱们掐断了,传讯线路也断得干干净净。刚才从驿站搜出的密信里说,邯郸城内只剩三万老弱守军,连城墙都快没人巡逻了。”
天宇指着舆图上邺城的位置,指尖重重一点:“这里一断,邯郸就成了孤城。司马尚的两万骑兵在信都城外耗着,南部诸郡想驰援邯郸,要么绕远路多走十日,要么就得踏过咱们的防线——他们没这个胆子。”
他转身望向北方,邯郸的方向此刻应该还未察觉异常。那些北上的骑兵还在为“吓退敌军”而沾沾自喜,邯郸城内的赵王歇或许正搂着美人饮酒,浑然不知自己的南大门已被人彻底焊死。
城楼下,被俘的邺城守将挣扎着喊道:“天宇!你这是断了邯郸的生路!赵王不会放过你的!”
天宇低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生路?早在他调兵北上,放任南部空虚的那一刻,他的生路就自己断了。”
风卷起他的披风,玄色的布料猎猎作响,如同展翅的夜鹰。邺城的烽火台已被炸毁,取而代之的是天宇的旗号,在浓烟中猎猎飘扬。从这一刻起,邯郸与南部的联系被彻底斩断,这座曾经的赵国雄城,正在一步步失去最后的生机,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站在邺城的城楼上,静静等待着收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