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李经理傍晚时的叮嘱,许鑫抬眼望了望天色 —— 暮色已沉,老街的灯光渐次亮起,晕出一片暖黄。
他看了眼腕表,快七点了,便打定主意,吃完就找家干净的酒店歇下,养足精神。
毕竟明天一早要去翠韵坊考察,得仔细对比两家工厂的料子、工艺和报价,才能敲定长期合作的货源,可不能因这片刻的悠闲误了正事。
网店还等着他回去拍图上架,短视频的红利窗口更是不等人,每一步都得稳稳踩实。
又慢条斯理吃了两口,许鑫放下筷子,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叹了口气 —— 茅香鸡的鲜、泡鲁达的甜,混着傣家香料的独特气息,在舌尖上留着余韵。他抬手招来老板,递过钱结了账。
六十块,比他预想中便宜不少,老板找零用的牛皮纸小袋,还带着淡淡的墨香,边角整整齐齐,看得出来是个细心人。
“老板,麻烦问下,附近有没有干净点的酒店?卫生好、安全些的,您给推荐一个?”
许鑫问道。出门在外,住宿的干净程度他最在意,而且本地人推荐的地方,往往更靠谱,住得舒心,明天去翠韵坊才能有好状态。
老板停下手里擦桌子的布,想了想,抬手指向老街另一头”
“往前直走,第二个路口右转,有个‘瑞丽老街酒店’,去年刚装修的。”
“房间里用的是咱们本地的实木家具,床单被罩一客一换,还有 24 小时前台,晚上有保安值班,一晚六十块。
“离这儿近,你走过去也就十分钟,晚上回去也安全 —— 我家亲戚来都住那儿,实惠又放心。”
“谢谢老板!”
许鑫道了谢,背起装着翡翠样品的背包,按老板指的方向走去。
晚风轻轻拂过,裹着芭蕉叶的清润和缅桂的甜香,路边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狗,颠颠地跟了他一段路,又慢悠悠跑回小店门口,蜷在摊主脚边不动了。
许鑫没急着找酒店,反倒顺着青石板路慢慢晃荡起来。
此时天色已完全暗透,老街两旁的人家几乎都亮了灯,昏黄的光透过窗纱、门帘洒在石板上,像铺了一层碎碎的金箔。晚风比傍晚时凉了些,吹在脸上格外清爽,把饭后的几分困倦都吹散了。
他放慢脚步,目光扫过路边的小店 —— 有店主坐在门口编竹筐,指尖翻飞间,细细的竹条转眼就有了雏形。
有店里摆着各式翡翠小摆件,借着灯光能看到玉石表面温润的光泽,引得路过的游客驻足细看。
还有卖水果的小摊,摊主一刀切开释迦果,清甜的香气瞬间飘散开,惹得旁边的孩子拉着大人的手,哭闹着要尝一口。
这些鲜活又质朴的画面,是上辈子他在商业化的景区里,从未见过的模样。
许鑫想起重生回来的这些日子,从暑期的创业,开网店,到联系工厂、飞来云南,每天都在忙着规划、奔波,几乎没好好停下来喘口气。
此刻走在安静的老街上,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傣族歌谣,看着身边慢悠悠走过的本地人 ——
有的背着竹篓,有的牵着孩子,脚步都带着不慌不忙的从容,突然觉得这样的节奏格外舒服。
“上辈子这个年纪,我还在学校里鬼混,哪能想到,自己会跑到云南来考察货源。”
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里既有对重生的庆幸,也有对当下的珍惜。
可笑着笑着,他又想起自己现在的年纪 —— 本该像大刘那样,偶尔打打游戏、和朋友侃侃大山,过些轻松的日子,却因为带着上辈子的遗憾,早早扛起了 “创业” 的担子。
“或许,偶尔也该像个普通年轻人一样,别总把自己绷得那么紧。”
许鑫心里嘀咕着,脚步不自觉地拐向了一条人更少的岔路。他没多想,只觉得这条路上的芭蕉树更密,风吹过叶子的 “沙沙” 声格外动听,想再多享受一会儿这份难得的悠闲。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了约莫二十分钟,许鑫渐渐发现,周围的灯光越来越暗,原本偶尔能听到的说话声、笑声也消失了,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和风吹树叶的 “沙沙” 声。
他停下脚步,转头往回望,来时的热闹景象早已看不见,眼前只有一条窄窄的小路,两旁是高高的芭蕉树和低矮的围墙,围墙后隐约能看到农家的屋顶,却连一盏灯都没有。
“原来不知不觉走了这么远。”
许鑫笑着摇了摇头,掏出手机想看看方向,屏幕上却只有微弱的信号,连地图都加载不出来。
夜色里,月光透过芭蕉叶的缝隙洒下来,把树影拉得长长的,晃悠悠地投在地上,倒有几分静谧的诗意。
他抬头望了望,远处隐约能看到几点昏黄的光,那应该是老街主路的方向。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小路尽头有一扇木门,门旁挂着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昏黄的光刚好照亮门前的一小块地方。
门后隐约是个小院,能看到几株三角梅的影子,还传来轻微的 “吱呀” 声,像是有人在压水。
许鑫驻足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画面格外温馨,不过也没多停留 —— 明天还要去翠韵坊,还是早点找到酒店休息才好。
他转身朝着远处的灯光走去,没走多远,脚下的青石板路渐渐变成了土路,坑坑洼洼的有些硌脚。
两旁的芭蕉树也越发密集,枝叶交错着挡住了大半月光,周围一下子暗了不少,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沉闷。
许鑫皱了皱眉,心里隐约觉得这条路,和刚才的岔路不太一样,却也没多想,只加快了脚步,想尽快回到亮处。
就在这时,路边的芭蕉丛突然 “哗啦” 一声响,两道黑影猛地从里面窜了出来,一左一右挡在了路中间。
许鑫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借着微弱的月光勉强看清 —— 两人都穿着深色衣服,脸上似乎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手里各握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木棍顶端还缠着深色的布条,在夜色里泛着冷硬的光。
空气瞬间凝固下来,刚才还觉得悦耳的风吹树叶声,此刻听着格外刺耳。
许鑫握着背包带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背包里的翡翠样品仿佛也变得沉重起来,硌得他肩膀发紧。
那两个黑影没有说话,只是用木棍轻轻敲了敲地面,“笃、笃” 的声响在寂静的小路上格外清晰,两人的目光却紧紧盯着许鑫的背包,透着毫不掩饰的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