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安禾想起书中对颜莞白身世的描写——母亲因工厂事故去世,父亲很快续弦。
后妈带着女儿登堂入室,不仅霸占了母亲留下的工作岗位,还想把下乡名额强加给颜莞白...
“真狠啊...”韩安禾无声地叹息。书中写道,颜莞白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直接去工厂举报,把工作岗位卖掉,又暗中操作让后妈的女儿去了大西北。
临走前还卷走了家里的存款,让后妈母女吃了大亏。
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韩安禾望着颜宛白映在墙上的剪影,心中五味杂陈。
作为读者,她曾为女主的手段拍案叫绝;但如今身处其中,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将来会取代自己在韩家的位置...
颜宛白突然咳嗽了两声,韩安禾这才注意到她单薄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七月的黑省,夜晚依然寒凉。鬼使神差地,韩安禾摸出弟弟给她的羊毛毯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颜姐姐,”她声音轻软,“夜里凉...”
颜宛白惊讶地抬头,月光下她的眼睛像两泓清泉。看清韩安禾手里的毯子,她连忙摆手:“不用,你病刚好...”
“我从家里带来的,可暖和了。”韩安禾不由分说地把毯子披在她肩上,指尖触到对方单薄的肩膀,果然一片冰凉。
颜宛白怔了怔,终于没再推辞。她拢了拢毯子,轻声道:“谢谢。”月光下,她嘴角的弧度温柔又克制。
韩安禾回到床上,心跳如鼓。她突然意识到,与其把颜宛白当成威胁,不如...交这个朋友。
夜风拂过窗棂,带来远处土地的气息。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生产队的喇叭就响起了《东方红》的旋律。
韩安禾躺在炕上,听着院子里杂沓的脚步声和知青们互相招呼的声音。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杨雨寒探进半个身子:
“安禾,大队长特批了你一周病假。”她手里端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缸,“我给你熬了小米粥,趁热喝。”
韩安禾撑着身子坐起来,晨光透过窗纸,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光影。
她接过搪瓷缸,指尖触到缸身:“谢谢杨姐,你们都去上工吧,我没事的。”
等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韩安禾立刻掀开被子。她活动了下筋骨,感觉浑身轻松——昨晚偷偷吃的退烧药加上空间泉水,烧早就退了。
但为了不惹人怀疑,她还是往额头上拍了点凉水,让脸色看起来依旧苍白。
闪身进入空间,扑面而来的是清新的草木香气。
韩安禾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景象——玉米已经抽穗,土豆秧子绿油油地铺满了两亩地,旁边的红薯藤更是长得泼辣。泉水边的菜畦里,小白菜水灵灵的,叶片上还挂着晨露。
“得抓紧时间了。”她挽起袖子,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腕。
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在农村长大,这些农活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她动作麻利地给菜地除草,又给玉米追了把肥。
忙活完农活,韩安禾来到鸡圈前。五只芦花鸡见到她立刻“咯咯”叫着围上来,最肥的那只甚至扑棱着翅膀往她身上跳。
她笑着撒了把玉米粒,蹲下身检查鸡窝——果然摸到三个还带着体温的鸡蛋,其中一个特别大,足有普通鸡蛋的两倍。
“好姑娘。”她摸了摸下蛋母鸡的脑袋。
韩安禾喝了口井水缓了一下,这具身体到底是体质差,往常一天就能干完的活,她干了两天才勉强干完。
顶着因为干农活导致的脸色苍白离开空间,刚回到炕上躺好,院外就传来脚步声。
“韩安禾,韩知青!在家吗?”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东北口音特有的敞亮。
韩安禾迅速检查了一遍:药瓶藏在枕套里,搪瓷缸里的水还剩半杯,被子凌乱地堆着——完美符合一个病人的状态。
她故意等脚步声到了门前,才虚弱地应道:“在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大队长媳妇姚春花挎着个盖着蓝布条的柳条篮子站在门口。
这位四十出头的农村妇女有着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庞,一双粗糙的大手布满了老茧,但眼睛却格外明亮。
“哎呦!”姚春花见她要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快躺着别动!”她身上带着田野间的阳光气息,混合着自家酿的酱豆味道,“我还以为你又晕过去了,喊了好几声没人应。”
韩安禾适时地咳嗽两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对不住婶子,我刚才睡着了...”声音轻得像是柳絮,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歉意。
姚春花打量着这个城里来的姑娘:小脸煞白,嘴唇都没什么血色,细瘦的手腕仿佛一折就断。想到自家那个皮实的孙子,再对比眼前人,心里更添几分怜惜。
“快别这么说,”她在炕沿坐下,篮子放在腿上,“婶子是来谢你的。要不是你,我家那个皮小子...”话到一半哽住了,粗糙的手指抹了抹眼角。
“婶子,孩子没事就好。”韩安禾倒了杯水双手递给姚春花,指尖微微发抖,“只怪我这身体不争气,反倒让大伙担心了。”
姚春花接过水杯,看着眼前这个懂事的姑娘,突然想起自家那个皮得上房揭瓦的孙子,眼眶不由一热。
要不是韩安禾及时发现并跳下河,那小子早就被湍流冲走了。
虽然最后还要颜知青帮着把她救上岸,但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
“韩知青,这篮子东西你务必收下。”姚春花把竹篮往韩安禾手里塞,掀开盖布一角——里面是六个红皮鸡蛋、一小包红糖,还有块用油纸包着的腊肉,“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你别嫌弃。”
韩安禾连忙推拒:“婶子,这可使不得!”她声音都急得变了调,“大队长和您对我们姐弟已经很照顾了,这些...”
“拿着!”姚春花虎起脸,不由分说地把篮子塞进她怀里,“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乡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