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山门,千年古松的断枝在魔气中噼啪作响,锁灵阵的青光彻底消散,只余下几缕残光在石缝中挣扎。除了紫渊、玄尘、玄通三位元婴修士,还有撤退到此地的各宗门家族的宗主长老等人,玄尘道刚刚统计过撤退到青岚宗的修士才几千人,都跑散了。
“玄尘,守住东侧石阶。”玄通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玉虚观的明心、明尘两位道长,带弟子护住丹房密道;流云宗的周长老,率人守西侧偏殿;铁剑门的李执事,你带残部堵住正门缺口!”
玉虚观的明心、明尘两位金丹长老应声领命,手中拂尘挥洒,将残余的“镇魔符”贴在丹房周围,符光虽弱,却暂时挡住了扑来的低阶魔修。明心道长看着身边仅存的十余名弟子,沉声道:“记住密道入口的机关,若守不住,立刻带伤员撤进去!”
流云宗的周长老浑身浴血,左臂不自然地垂下——显然已被魔气所伤,他将流云阵盘的碎片分给几名弟子:“这是最后一点阵基,捏碎了能阻魔修片刻,别省着用!”
铁剑门的李执事是王孚子真人的师弟,此刻玄铁盾上布满爪痕,他将仅剩的几百余名弟子排成盾墙,声音嘶哑:“铁剑门的规矩,盾在人在!哪怕用身体填,也得给后面争取时间!”
赤霞宗虽只剩三名金丹修士,却皆是精于控火之术的好手,此刻正依托大殿的梁柱,以火焰封锁魔修的进攻路线。为首的赵长老咳着血,火焰灵力时断时续,却依旧咬牙道:“烧!把这些魔崽子的爪子烧熟了!”
龙虎山与昆仑墟虽主力未至,却各有两位金丹修士随军支援,此刻正护着百草堂的丹师们,在藏经阁旁搭建临时防线。龙虎山的吕长老挥动拂尘,金光交织成网,勉强挡住鬼影的侵袭;昆仑墟的虚谷子则以寒冰剑气冻结地面,减缓魔修的冲锋速度。
“玄通道友,这样守下去不是办法。”紫渊长老拄着剑,走到玄通身边,看着不断倒下的弟子,声音沉重,“锁灵阵已破,魔修源源不断,我们的人……快拼光了。”
玄通望着山门外交织的魔气与灵光,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求援符发出去多久了?”
“三个时辰了。”紫渊道,“黑风渡那边魔气太重,信号怕是被干扰了,援军……短时间内怕是收不到消息。”
玄尘长老捂着流血的大腿,被弟子搀扶着走来:“太上长老,弟子们已将宗门典籍与灵脉图谱转移到密道,实在不行……就散了吧。”
“散了?”玄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望着这片守护了数百年的山门,眼中满是不舍,“青岚宗立派几千年,从未有过不战而退的先例……”
“不是不战而退!”紫渊打断他,“是保存火种!”他指向丹房方向,“只要密道里的伤员与典籍还在,只要我们这些人能活着出去,总有重建青岚宗的一天!若都死在这儿,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赤霞宗的赵长老闻言,拖着伤躯走来:“紫渊道友说得对!我们赤霞宗……就剩这几个人了,得留着给师门报仇!”
玉虚观的明心道长也道:“贫道愿带一半人断后,玄通道友与紫渊道友率主力从密道撤离,沿灵脉支流往南,那里有隐秘据点。”
铁剑门的李执事握紧玄铁盾:“我们铁剑门的弟兄也愿断后!盾墙能撑一时是一时!”
玄通看着众人眼中的决绝,终于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好!就依紫渊道友所言,分散撤离!”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青色玉简,注入灵力后掷向空中,玉简化作数十道青光,落入各宗长老手中:“这是云州各地的安全据点图谱,按玉简指引行动,三个月后,若能活下来,在青岚宗旧址千里外的望霞峰汇合!”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虽弱,却透着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韧劲。
就在此时,山门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墨屠的身影破开残垣,九幽冥旗在他手中猎猎作响,鬼影如潮水般涌入院落:“想跑?晚了!”
“动手!”玄通一声低喝,青岚宗的弟子立刻启动密道机关,丹房后的石壁缓缓移开,露出幽深的通道。
“伤员先走!”紫渊长老挥剑逼退前排魔修,掩护百草堂的丹师们进入密道。
玉虚观的明心、明尘两位道长祭起最后的“七星灭魔阵”,金光在入口处炸开,暂时挡住鬼影;流云宗的周长老带着弟子,以流云索缠住冲来的魔修,为伤员争取时间;赤霞宗的赵长老燃烧灵力,火焰化作一道屏障,将魔修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灵儿姑娘!你们也走!玄尘长老看向人群中的苏灵儿,青岚剑隔空掷来,“拿着这个许贤要是活着交给他,告诉他宗门的延续靠他们了,快走密道尽头有接应!”
苏灵儿接住长剑,看着玄尘长老转身冲向魔修,看着玄通太上长老以木杖为剑,与墨屠硬撼一记,看着铁剑门的李执事与盾墙一同被魔气吞噬,眼眶瞬间通红。
“走!”,众人将苏灵儿推入密道。
密道的石壁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厮杀声与惨叫声。苏灵儿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手中紧握着玄尘长老的青岚剑,剑身的余温仿佛还带着老修士的体温。
他知道,分散撤离意味着什么——这或许是最后的诀别,或许是……重生的开始。
密道外,玄通太上长老看着合拢的石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随后木杖爆发出璀璨的青光,与墨屠的九幽冥旗正面相撞,轰然巨响中,两位元婴修士的灵力撕裂了青岚宗的最后一片天空。
明心、明尘道长的七星灭魔阵彻底溃散,两人背靠背站着,拂尘化作长剑,与魔修战至最后一刻;周长老的流云索被魔气腐蚀殆尽,他抱着一名魔修,坠入身后的丹炉火海;赵长老的火焰熄灭时,身边已没有一个赤霞宗弟子……
青岚宗山门最终被魔修攻破,魔气笼罩了整片山谷。但墨屠站在废墟上,看着空荡荡的密道入口,眼中却没有胜利的喜悦——那些分散撤离的正道修士,就像撒入云州大地的种子,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开出怎样的花。
而在密道深处,苏灵儿握紧青岚剑,借着微弱的灵光,朝着未知的前方走去。他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不仅为了自己,更为了那些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的人。
分散的残部,如同暗夜中的星火,虽微弱,却未熄灭。云州的抗争,以另一种方式,悄然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