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天庐一夜长谈后,楚枫岚、萧易与刘昭都意识到时间的紧迫性。次日清晨,刘昭便带着他们前往圣华城最大的灵材交易市场——百草汇,准备尽快完成火香栗的大宗采购。
百草汇位于圣华城东区,占地极广,由数十栋巨大的穹顶建筑连缀而成,里面按照灵药品类划分区域,人流如织,药香扑鼻。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奇异的灵气波动,显示出此地交易的繁荣。
刘昭显然是此地的常客,轻车熟路地带着楚枫岚三人穿过熙攘的人群,直奔专门交易“火系灵植”的“暖香阁”。暖香阁是百草汇内规模最大、信誉最好的火系灵材商行之一,刘家以往与它们有长期稳定的合作。
然而,当刘昭找到相熟的那位姓王的胖掌柜,说明来意,递上早已拟好的、数量惊人的采购清单时,那位一向笑容可掬的王掌柜,脸上却露出了极其为难的神色。
“这个……刘少,实在对不住啊!”王掌柜搓着手,额头冒汗,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刘昭,“您要的这批火香栗……数量太大了,而且……而且是最高品质的‘七心火栗’……敝号……敝号暂时无法供货了。”
刘昭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但语气依旧平和:“王掌柜,这是何故?我刘家与贵号合作多年,价格向来公允。若是库存不足,我可以预付定金,等待下一批采收便是。”
王掌柜连连摆手,苦着脸道:“不是库存的问题!是……是上面下了严令!所有高品质的火香栗,尤其是七心火栗,近期……禁止大批量外销!特别是……特别是销往天玄大陆本土的订单,一律暂停!”
“禁止外销?暂停?”刘昭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是谁的命令?圣域执令司?”
王掌柜压低声音,近乎哀求道:“刘少,您就别为难小的了!确实是执令司直接下的禁令,严查各大商号流向天玄的灵材,尤其是火属性灵材!违令者……重罚!小的也是没办法啊!”
刘昭的心猛地一沉!执令司竟然直接干预商业交易,而且针对性如此明确!他们果然察觉到了什么,并且开始采取行动了!这绝不仅仅是“限入令”那么简单,这是在经济上进行封锁和制裁!
他强压住怒火,沉声道:“王掌柜,我此次采购,关乎重大,并非寻常商业行为。可否通融一下?或者,引荐我与执令司负责此事的官员一见?”
王掌柜头摇得像拨浪鼓:“使不得!使不得!执令司的大人们明确说了,任何说情、通融,一概无效!刘少,您还是请回吧,去别处看看……或许,或许有胆大的小商号敢偷偷卖一点?”他这话说得毫无底气。
刘昭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楚枫岚、萧易和兰希默默跟在他身后,气氛凝重。
连续又走访了几家规模稍小的商行,结果如出一辙!一听到是大宗采购高品质火香栗,且最终流向是天玄大陆,掌柜们要么直接摇头拒绝,要么面露惊恐,讳莫如深。显然,执令司的禁令已经全面铺开,并且监管极其严厉。
“他娘的!这帮孙子!”走出第三家商行,萧易忍不住骂了一句,“这是明摆着卡我们脖子啊!是不是猜到我们要用火香栗救人了?”
楚枫岚眸光清冷,淡淡道:“即便不知具体用途,也必是察觉异常,先行自保,断我外援。”
刘昭面色铁青,拳头紧握。奇迹圣域此举,无异于在“火种计划”最关键的资源环节上,给了他们致命一击!没有足够的火香栗,拯救亿万凡人的计划将成为空谈!
就在几人心情沉重之际,一个穿着不起眼灰色短褂、眼神闪烁的瘦小男子悄悄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几位贵客,是想买……火香栗?”
刘昭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有门路?”
瘦小男子嘿嘿一笑,露出两排黄牙:“几位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人!正规渠道走不通,可以走‘暗渠’嘛!我知道有个地方,有货!而且……就是顶级的七心火栗!”
刘昭与楚枫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谨慎。这种地下交易,风险极高,很可能是陷阱。但眼下正规渠道已断,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带路。”刘昭沉声道。
瘦小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引路,带着他们七拐八绕,离开了繁华的主街,进入了一片鱼龙混杂、建筑低矮破旧的坊市区域。最终,他们停在了一间门面狭小、挂着“奇货居”破旧牌匾的店铺前。
店铺内光线昏暗,只有一个打着瞌睡的老头守在柜台后。瘦小男子与老头交换了一个眼神,老头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了刘昭几人一眼,慢悠悠地道:“要什么货?多少?”
刘昭再次递上采购清单。
老头扫了一眼清单,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坐直身体,伸出干枯的手指,敲了敲柜台,报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价格:
“七心火栗,有。价格嘛……六个中品灵石,一个。”
“什么?!”刘昭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猛地提高音量,“六个中品灵石一个?!老王头!你疯了不成?!往常这等品质的火香栗,一个下品灵石能买六个!你这价格翻了三百六十倍不止!”
就连对钱财没什么概念的萧易都瞪大了眼睛:“六个中品灵石一个栗子?这栗子是金子做的还是能直接飞升啊?”
老头面对刘昭的怒火,却是有恃无恐,皮笑肉不笑地道:“刘少,今时不同往日啦!上面查得严,风险大啊!这货,可是兄弟们提着脑袋弄出来的!贵?贵有贵的道理!您要是嫌贵,大门在那边,请便!这圣华城,您再去问问,看还有谁敢卖给您这个数目的火香栗?”
他这话,已是赤裸裸的威胁和趁火打劫!吃准了刘昭别无选择!
刘昭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他死死盯着那老头,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话:“你们……这是想趁人之危?还是说……这根本就是执令司授意的?故意抬价,阻我采购?”
老头嘿嘿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买卖自由,童叟无欺。买不买,随您。”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兰希紧张地抓住了楚枫岚的衣角。萧易眼神冰冷,手已经按在了【暗月】剑柄上,只要刘昭一声令下,他绝对不介意把这黑店给拆了!
楚枫岚轻轻抬手,按住了萧易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她清冷的目光扫过那有恃无恐的老头,又看向窗外这片混乱的坊市,心中已然明了。这不仅仅是坐地起价那么简单,这背后,必然有圣域执令司的影子。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警告、试探,甚至……挑衅!
刘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此刻动手,不仅拿不到火香栗,反而会打草惊蛇,甚至给执令司留下武力干涉的口实,将矛盾彻底激化。
他深深地看了那老头一眼,眼中寒光凛冽,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好!很好!奇迹圣域……你们这是想宣战吗?”
说完,他不再看那老头,转身对楚枫岚和萧易沉声道:“我们走!”
四人走出这间令人窒息的“奇货居”,阳光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刘昭望着圣华城看似繁华安宁的街景,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采购火香栗的计划,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碍。奇迹圣域的态度,已然从保守自保,转向了充满敌意的封锁与刁难。
“火种计划”的第一步,就陷入了僵局。而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