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的风沙,如同永恒的叹息,吹拂着无垠的戈壁。
陈岚带着楚枫岚与萧易,穿越了数日的黄沙,终于抵达了一片被巨大岩山环抱的绿洲。
绿洲中央,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月牙泉,泉眼旁,几座看似寻常、却与周围山岩浑然一体的石屋静静矗立。
“这里就是前辈当年的住处?”楚枫岚看着这僻静却充满灵韵的地方,好奇地问道。空气中弥漫的灵气远比外界浓郁精纯,却又不显张扬,仿佛被某种力量温和地约束在此地。
“嗯。”陈岚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石屋,眼中流露出一丝追忆,“当年游历大陆,在此暂居,顺手布下了一些聚灵和隐匿的阵法。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此地灵韵犹存。”
他走到最大的一座石屋前,伸手在一块看似普通的岩石上按了几下特定的顺序。嗡的一声轻响,石屋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一道门户悄然洞开,露出里面简洁却一尘不染的空间。
石床、石桌、石凳,除此之外,别无长物。但墙壁上,却刻画着无数玄奥的剑痕,每一道都蕴含着独特的意境。
“此地灵气汇聚,且与世隔绝,正是闭关静修的绝佳之所。”陈岚对两人说道,“你们各自寻一处静室,先将此行所得好好消化。枫岚,你金丹后期已臻圆满,只差临门一脚。萧易,你金丹初成,需稳固境界,体悟剑心。”
楚枫岚与萧易重重点头,各自选了一间静室,迫不及待地开始闭关。西漠古战场的经历,与世家交锋的见闻,尤其是陈岚的言传身教,都让他们积累了大量的感悟,急需沉淀。
陈岚则独自走到月牙泉边,盘膝坐下,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了整个绿洲,乃至更远的戈壁。
他在警戒,也在思考。李家获得大罗道统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紧迫。
时光在静谧中流逝,转眼便是半月。
楚枫岚所在的静室,气息变得越来越玄妙。她周身环绕着冰蓝色的流光,【流霜】剑悬浮在她身前,剑身嗡鸣,与她体内的金丹共鸣。金丹已然浑圆无瑕,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那是丹破婴生的前兆。
她回忆着与萧易并肩作战的信任,回忆着陈岚如师如父的指引,回忆着自己剑心通明、立志守护的信念。所有的情感与感悟,最终都汇入那枚即将蜕变的金丹之中。
“破!”
某一刻,楚枫岚心中一声清叱!金丹表面的裂纹骤然扩大,轰然破碎!但破碎并非毁灭,而是新生!一股更加精纯、更加磅礴的力量从金丹碎片中涌出,迅速凝聚成一个与她容貌一般无二、通体晶莹、散发着彻骨寒意的元婴!
这元婴甫一成型,便小手掐诀,一股强大的吸力自楚枫岚体内爆发!绿洲乃至方圆数十里的天地灵气,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向她汇聚而来!月牙泉的泉水都泛起了灵光,石屋墙壁上的剑痕也仿佛活了过来,流淌出丝丝缕缕的剑意道韵,融入她的元婴之中。
如此巨大的动静,立刻引来了关注。
首先是萧易,他被这股强大的灵力波动惊醒,冲出静室,看到楚枫岚所在石屋上空隐隐形成的灵气漩涡,又惊又喜:“楚师妹……她突破了!”
紧接着,远在西漠国都“金沙城”的宫殿深处,一位正在批阅奏章、身着华丽王袍、头戴金冠的中年男子猛然抬头,目光锐利地望向绿洲方向。他正是西漠国主——赫连霸。
“好强的灵力波动!竟是元婴天象?在我西漠境内,何时出了这等人物?”赫连霸身形一动,已化作一道流光冲出宫殿,朝着波动源头疾驰而去。他自身也是元婴中期修为,对这等突破气息极为敏感。
赫连霸的速度极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已抵达绿洲外围。他悬浮在半空,看着下方灵气汇聚的景象,以及那几座看似平凡却隐含玄奥阵法的石屋,心中更是惊疑。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赫连国主,别来无恙。”
赫连霸浑身一震,猛地转身。只见陈岚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数丈之外,负手而立,神情淡然。
“你……你是……”赫连霸瞳孔收缩,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木先生?!不……陈岚前辈?!”
原来,多年前陈岚游历西漠时,曾偶然出手帮当时还是王子的赫连霸解决过一场极大的危机,但并未透露真实姓名与来历,只以“木先生”相称。
赫连霸一直感念于心,却始终找不到这位神秘高人的踪迹。没想到,今日竟在此地重逢!
“是我。”陈岚微微颔首,“下面突破的,是我的弟子。”
赫连霸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他看看下方那引动天象的突破,又看看眼前深不可测的陈岚,立刻意识到,这位当年的恩人,实力和背景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他连忙降下身形,恭敬行礼:“赫连霸,拜见前辈!不知前辈在此清修,多有打扰,还望前辈恕罪!”
“无妨。”陈岚摆了摆手,“你来得正好,我也有事要与你相商。”
这时,楚枫岚所在的石屋灵气漩涡渐渐平息,一股稳定而强大的元婴初期气息弥漫开来。她缓缓睁开眼,眸中神光湛然,感受到外面强大的气息,便与闻讯赶来的萧易一同走出静室。
看到西漠国主在此,两人都是一愣,随即在陈岚的眼神示意下,上前见礼。
赫连霸看着年纪轻轻却已突破元婴的楚枫岚,以及气息沉稳、剑意内敛的萧易,心中更是骇然。陈岚前辈培养出的弟子,竟如此惊人!
陈岚请赫连霸进入主屋,将中州近来风云变幻,特别是李家获得大罗道统、意图称霸大陆的野心,简明扼要地告知了他。
赫连霸听完,脸色变得无比凝重:“李家……竟有如此野心?大罗道统……若真让他们培养出大罗金仙,那我西漠,乃至整个天玄大陆,岂不都要臣服于李家脚下?”
“正是如此。”陈岚沉声道,“如今中州六大世家虽暂时联合对抗,但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时间拖得越久,对李家越有利。一旦李家成功,西漠也无法独善其身。”
赫连霸是精明果决的王者,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站起身,对着陈岚郑重一揖:“前辈当年救命之恩,赫连霸永世不忘。今日前辈又将如此重要情报相告,救我西漠于未然。我赫连霸在此立誓,西漠国,愿全力支持六大世家反抗李家的暴行!”
他目光坚定,继续道:“请前辈转告中州的盟友,若决战之日来临,我西漠倾国之兵,愿为前驱!资源、情报,但凡我西漠所有,定当鼎力相助!”
陈岚看着赫连霸,眼中露出一丝赞许。西漠国虽偏安一隅,但军力强悍,资源独特,他们的加入,无疑是为反抗李家的联盟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好!”陈岚点头,“有国主此言,我等对抗李家的把握,便又多了一分。”
得到了西漠国主的明确支持后,陈岚心中稍安。赫连霸留下联络信物后,便告辞返回金沙城,开始秘密进行战争准备。
绿洲再次恢复了宁静,但氛围已截然不同。有了西漠国这个相对安全的根据地和支持,陈岚可以更从容地规划下一步。
楚枫岚稳固着元婴初期的境界,实力暴涨,【流霜】剑意更加凝练,已能初步引动天地间的冰寒法则。
萧易在陈岚的悉心指导下,金丹期的修为彻底巩固,对风雷剑诀和守护剑意的融合更上一层楼,【暗月】剑的威力与日俱增。
陈岚自己,则时常对着石壁上的剑痕沉思,或是在月牙泉边推演阵法。他的修为早已达到一个瓶颈,此刻更多的是在沉淀与布局。
他知道,与李家的最终对决,绝非简单的武力比拼,更是智慧、势力、乃至对“道”的理解的全面较量。
他偶尔会离开绿洲,通过赫连霸提供的情报网络,了解中州的最新动向。
六大世家与李家的摩擦日益加剧,小规模的冲突不断,一场席卷大陆的风暴正在酝酿。
“前辈,我们什么时候回世家?”楚枫岚某日练剑完毕,问道。
陈岚望着东方中州的方向,目光深邃:“不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自己变得更强,也让我们的盟友准备得更充分。当那一天真正来临时,我们手中的剑,才会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萧易握紧手中的【暗月】剑,眼中战意燃烧:“我准备好了!”
楚枫岚也重重点头,元婴期的力量在她体内流转,带来无比的信心。
在西漠的风沙与绿洲的静谧中,三把利剑,正在悄然磨砺,静待那必将到来的、决定天玄大陆命运的风雷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