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负着赤练,队伍的行进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密林深处,光线愈发昏暗,四周弥漫的瘴气似乎也变得更加浓郁粘稠,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腥气,闻之令人头晕目眩。
白芷紧随在青玄身旁,一手搭在赤练的腕脉上,眉头紧锁。赤练体内的诅咒与蛊毒交织,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她的经脉与元气。白芷的银针和丹药只能勉强护住她的心脉要害,延缓毒素向脏腑蔓延的速度,但那青黑色的纹路依旧在缓慢地向上臂和肩颈处爬升,赤练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偶尔发出的痛哼声都带着压抑的颤抖。
“不行,必须尽快想办法压制住这诅咒!”白芷语气急促,“再拖下去,即便能找到解药,二师姐的经脉也会留下永久性的损伤!”
走在最前的严若菲闻言,脚步不停,却抬手打出一道柔和的星辉,如同轻纱般笼罩住赤练。星辉中蕴含着“开元”圣物的净化之力,虽不能根除诅咒,却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安抚那狂暴的阴邪力量,减轻赤练的痛苦。
“坚持住,赤练。”严若菲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源头。”
南往道人依旧负责引路,他的灵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空气中那微弱的、与诅咒同源的邪恶气息。他的步伐坚定,偶尔会停下,仔细观察地面某处不起眼的痕迹——一片被踩断的草叶,一块颜色略深的泥土,或是树干上极其细微的刮痕。
“他们很谨慎,刻意掩盖了行踪。”南往道人沉声道,“但残留的幽冥鬼气和这黑巫诅咒的气息,如同黑夜里的萤火,逃不过追踪。”
玄素则一边维持着小队周围的简易防护阵,一边以罗盘辅助南往道人定位,同时警惕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其他危险。这片原始丛林本身就充满了杀机——伪装成枯枝的毒蛇,潜伏在落叶下的毒虫,甚至一些散发着致幻气息的奇异菌类。
青玄背着赤练,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但嘴上依旧不忘他的“本行”:“观主……南往前辈……咱们这算不算工伤啊?回去得让天师府给二师姐发伤残补贴吧?还有我这体力劳动……也得算额外津贴吧?”
没人搭理他。此刻,所有人的心神都集中在寻找线索和救治赤练上。
又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穿过一片弥漫着浓重腐臭气味的沼泽地带后,南往道人突然在一处背风的山崖下停了下来。
“气息在这里变得浓郁了些。”他指着山崖底部一个被藤蔓半遮掩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里面有残留的巫力波动,还有……血腥味。”
洞口幽深,黑暗隆咚,仿佛巨兽张开的口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我先进去探查。”南往道人说着,周身剑气微吐,将洞口垂落的藤蔓无声切断。
“小心。”严若菲叮嘱一句,同时示意玄素在洞口布下更强的隐匿和防护阵法。
南往道人微微颔首,身形一晃,便如一道青烟没入洞中,气息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
洞外,气氛凝重。白芷抓紧时间,再次为赤练施针,并喂她服下最后一颗保命金丹。青玄将赤练轻轻放在一块相对干燥的石头上,自己则累得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严若菲静立洞口,灵识全力展开,感应着洞内的动静,怀中圣物清辉流转,随时准备出手接应。
时间一点点过去,洞内寂静无声,仿佛南往道人被那黑暗彻底吞噬了一般。
就在青玄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时,洞内终于传来了南往道人清冷的声音:
“可以进来了。里面暂时安全,有发现。”
众人精神一振。严若菲率先踏入洞口,白芷和青玄小心翼翼地抬起赤练紧随其后,玄素则留在最后,加固了洞口阵法后才跟入。
洞穴初入狭窄,但前行十余步后便豁然开朗,是一个不小的天然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堆早已熄灭的篝火灰烬,旁边散落着一些空的水囊和干粮包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一股更加清晰的、混合了幽冥鬼气与黑巫诅咒的邪恶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石室的角落里,用鲜血绘制着一个简陋却邪气森然的阵法图案,图案中央,摆放着几个干瘪发黑、似乎是某种小型动物的心脏,上面插着几根漆黑的羽毛。
“是黑巫教的祭祀残留,”南往道人指着那阵法,“他们在以此追踪或强化某种联系,目标……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座祭坛。这血迹……是不久前留下的。”
他的目光落在石室另一侧,那里有一小滩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旁边还丢弃着一块沾血的布条。
白芷立刻上前,用银针蘸取了一点血迹,放在鼻尖轻嗅,又仔细观察了片刻,脸色微变:“观主,这血……蕴含的蛊毒和诅咒气息,与二师姐所中的,同出一源!而且……这血的主人,似乎刚遭受过反噬!”
线索,终于清晰了一些。幽冥道余孽与黑巫蛊师勾结,在此设下陷阱,并以邪恶仪式追踪祭坛。而赤练所中的诅咒,其施术者很可能就在附近,并且刚刚因为某种原因受了伤!
严若菲眼中寒光一闪。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