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往道人的加入,让这支原本略显狼狈的队伍气质陡然一变。他并未刻意散发威压,但那份源于绝对实力的沉静,便如同定海神针,让众人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就连最跳脱的青玄,在南往道人面前也不自觉地收敛了几分,只是那双精明的眼睛仍不时偷偷打量着这位“观主官配”,似乎在评估其“投资价值”。
一行人并未返回河西驿,而是在南往道人的引领下,径直向着东南方向御空而行。有他周身自然流转的道韵遮掩,青云观众人的气息被完美隐匿,再无任何宵小敢来窥探。
月华如水,洒在众人身上。严若菲与南往道人自然而然地飞在稍前的位置,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衣袂在夜风中轻扬,背影看去,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和谐与默契。
“南方百越之地,宗门林立,巫蛊之术与上古遗族混杂,局势复杂,远非中原可比。”南往道人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目视前方,却是在对严若菲说话,“‘开元镜’若真流落彼处,恐已卷入当地势力的纷争之中。”
严若菲微微颔首,她对此亦有预料。圣物部件自有灵性,不会凭空隐匿,其所在之处,必然牵动风云。“无论如何,必须取回。幽冥道动作频频,集齐圣物刻不容缓。”她语气坚定,随即侧首看向南往,“你方才说,也要去南疆处理旧事?”
南往道人目光依旧平视前方,语气平淡无波:“嗯,一桩师门旧约,顺路。”他顿了顿,终究还是补充了一句,“你此行凶险,我既知晓,便无坐视之理。”
这话已算得上直白。严若菲心湖微漾,她并非迟钝之人,自然能感受到这份看似“顺路”背后蕴含的关切。她沉默片刻,没有道谢,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有些心意,记在心里便好,无需时刻挂在嘴边。
后方,玄素看着前方那两道身影,眼中露出一丝欣慰。白芷则是温柔浅笑,觉得观主身边能有这样一位强大又心意相通的同道,实乃幸事。赤练抱着胳膊,嘀咕道:“这南往道人看着冷冰冰,出手倒是霸气,勉强配得上咱们观主。”青玄立刻凑过去小声接话:“二师姐,你说咱们观主和南往前辈要是……那道号算怎么回事?南往观主和南往道人?听着跟一个人似的……”
明月被白芷牵着,大眼睛却好奇地一会儿看看前方的严若菲和南往,一会儿又低头看看自己脖颈间温润的玉锁,小脸上露出一丝懵懂的思考神色。
数日后,一行人已远离河西驿地界,进入了相对安全的中原腹地。在一片清幽的山谷溪流旁,众人决定稍作休整,厘清下一步计划。
溪水潺潺,鸟语花香。玄素和白芷忙着准备简单的饭食,青玄则在清点此行“损耗”与“潜在收益”,嘴里念念有词。明月在溪边小心翼翼地玩着水。
严若菲与南往道人立于一旁高处的岩石上,俯瞰山谷。
“根据圣物感应,‘开元镜’大致在南方苗疆与十万大山交界一带,范围依旧很大。”严若菲感应着怀中温养的圣物,秀眉微蹙。
南往道人略一沉吟:“那个方向……靠近‘巫月教’的势力范围。此教传承古老,亦正亦邪,擅用巫蛊咒术,与外界交流甚少,需谨慎应对。”
“巫月教……”严若菲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时,下方的赤练似乎有些手痒,看到远处一块数人高的巨岩,忍不住对正在打坐调息的南往道人扬声道:“南往前辈!听闻您剑道通神,不知可否指点一二?”她眼神灼灼,充满了对强者挑战的渴望。
此言一出,连玄素和白芷都看了过来。青玄更是眼睛发亮,似乎看到了“观摩顶尖高手对决以提升自我(顺便偷师)”的机会。
南往道人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向赤练,并未因她的冒昧而不悦。他又看了一眼身旁的严若菲。
严若菲知道赤练的性子,也知南往道人并非拘泥俗礼之人,便微微颔首:“点到为止即可。”
南往道人这才起身,身形一晃,便已轻飘飘地落在那块巨岩之前,与赤练相对而立。他甚至未曾取出他的佩剑“霜降”。
“请。”他淡然道。
赤练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无比。她深知对方实力深不可测,不敢有丝毫保留,体内雷法真元全力运转,周身紫色电蛇狂舞,发出噼啪爆鸣!
“雷煌·破军!”
她娇叱一声,双掌猛地推出,一道水桶粗细、凝练到极致的紫色雷霆,如同咆哮的雷龙,带着毁灭性的气息,撕裂空气,悍然轰向南往道人!
这一击,已是赤练的全力,威力足以瞬间摧毁小山头!
面对如此凶悍的雷法,南往道人却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对着那咆哮而来的雷龙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法力澎湃的波动。
一道清亮如秋水、纯粹由星辉与某种更深邃道韵凝聚而成的剑罡,自他指尖迸发。那剑罡看似纤细,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锋锐与秩序之力。
剑罡与雷龙在空中相遇。
预想中的激烈碰撞并未发生。那狂暴的雷龙在接触到星辉剑罡的瞬间,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梳理、分解,庞大的雷霆能量温顺地从中分开,擦着南往道人的身体两侧掠过,轰击在后方的空地上,炸出两个焦黑的大坑,而南往道人自身,连衣角都未曾拂动一下。
举重若轻,化狂暴于无形!
赤练目瞪口呆,她全力一击,竟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
玄素、白芷等人亦是震撼不已,他们能看出,南往道人并非以力破力,而是以一种更高层次的道境,直接“化解”了雷法的结构。
南往道人收回手指,看向赤练,淡淡点评道:“雷法刚猛,然过刚易折。若能在极致狂暴中蕴含一丝生生不息之意,威力当可更上一层。”
赤练怔在原地,仔细回味着这句话,眼中光芒闪烁,似乎有所领悟。
严若菲在一旁静静看着,心中亦是对南往道人的境界有了更深的认识。他的道,与自己的星辉净化之道,似有相通之处,却又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经此小小插曲,众人对南往道人的实力更为信服,也对即将到来的南方之行,多了几分底气。
休整完毕,众人再次启程。目标——南方百越,寻镜,斩邪!
(第四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