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富贵踩着夕阳的余晖走在山路上,心情舒畅。
七月的云南乡村美得像个仙境。远山如黛,层峦叠嶂,近处的稻田绿得发亮,风吹过时荡起层层涟漪。
路边的野花星星点点,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香。这样的景色,张富贵看了三十年,却从未厌倦。
他在邻村帮了三天工,给老赵家修葺屋顶。活儿干得漂亮,老赵多结了二百块钱,还硬塞给他一包自家晒的野味。
张富贵揣在怀里,像是揣着宝贝。他盘算着明天去集市给媳妇王丽买条丝巾,那娘们上次看见隔壁刘有翠戴,眼馋得很。
想到王丽,张富贵脚下又快了几分。那婆娘虽然嘴碎,但模样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胸脯鼓鼓,屁股翘翘,逼里水多,夜里搂着睡别提多舒坦。三天不见,裤腰带早就松了。
天色渐暗,山坳里的村庄亮起零星灯火。张富贵拐过最后一道弯,看见自家那栋白墙青瓦的房子静静立在半山腰上,烟囱里飘出袅袅炊烟。他仿佛已经闻到了王丽做的辣椒炒腊肉的香味,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推开虚掩的木门,院子里静悄悄的。
“丽丽,我回来了!”张富贵喊了一嗓子,声音在暮色中传得很远。
厨房门帘一掀,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探出身来。王丽今年二十八,比张富贵小五岁,眉眼俊俏,皮肤虽不似城里人白皙,却透着健康的红润。她看见丈夫,脸上立刻绽开笑容。
“死鬼,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被邻村哪个狐狸精勾了魂去!”王丽嘴上骂着,眼里却满是欢喜。
张富贵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搂住妻子的腰,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哪来的狐狸精能比得上我媳妇?我这不急着赶回来嘛,连老赵留我喝酒都推了。”
王丽嗔怪地拍了他一下,却也没挣脱。“少来这套,赶紧洗手吃饭。我做了你爱吃的腊肉,还煨了白参汤。”
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桌,夫妻俩对坐着吃饭。张富贵确实饿了,狼吞虎咽,连扒了两大碗米饭。王丽做的白参汤尤其鲜美,他喝了好几碗,咂咂嘴意犹未尽。
“老赵家晒的野味,说是后山采的,味道真不赖。”张富贵抹了抹嘴,从行囊里掏出那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王丽接过来闻了闻:“哟,真香。明天我给你炒辣椒吃。”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山村里没有太多娱乐,夫妻俩早早洗漱上床。张富贵三天没近女色,一挨着妻子温热的身子就躁动起来,抓着王丽头发就是一顿粗暴,几巴掌打在大腚上就老实了。
王丽半推半就:“死相,一回来就不安生。”
窗外月色朦胧,虫鸣阵阵。夫妻俩缠绵半宿,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富贵在一种奇怪的窒息感中惊醒。
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他睁大眼睛,发现屋子里弥漫着一层诡异的薄雾,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青色。更奇怪的是,周围安静得出奇,连一贯聒噪的蟋蟀和青蛙都沉默了。
张富贵想伸手推醒身边的妻子,却发现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他看见卧室门口站着一个影子。
那影子模模糊糊,似人非人,通体散发着幽绿的光。张富贵心脏骤停,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影子缓缓飘到床前,在月光下显露出真容。
那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脸色青白,双眼只有眼白,没有瞳孔。长发如枯草般披散,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牙齿。最可怕的是她的身体,半透明,能看到里面蠕动的内脏。
张富贵浑身冷汗直冒,拼命想动,想叫醒身边的王丽,却像被施了定身法。
女鬼伸出枯爪般的手,轻轻抚过王丽的脸。睡梦中的王丽咂了咂嘴,浑然不觉。
“别碰她!”张富贵在心中呐喊,却发不出声音。
女鬼似乎听到了他的心思,转过头,用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盯着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接着,她俯下身,开始乱抓。
“刺啦”一声,单薄的睡衣被撕成碎片,王丽白皙的身体暴露在月光下。她依然沉睡不醒,甚至发出轻微的鼾声。
张富贵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女鬼压上妻子的身体,做出那种动作。
“不!”张富贵在心中狂吼。
女鬼的动作越来越粗暴,王丽雪白的皮肤上出现道道血痕。突然,女鬼抬起头,对着张富贵狞笑,然后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王丽的大灯。
鲜血喷溅,染红了床单。王丽的身体剧烈抽搐,却依然没有醒来。女鬼疯狂地啃食着,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张富贵感到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他想闭眼,却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皮,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恐怖的一幕。
女鬼啃完那两坨肉,又向下移动,对准王丽的黑鲍。张富贵拼命挣扎,终于,随着一声脆响,他感觉能动了。
“滚开!”他声嘶力竭地大吼,扑向那个女鬼。
然而他扑了个空,直接穿过女鬼的身体,摔到床下。等他爬起来时,女鬼已经完成了暴行,王丽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女鬼舔了舔嘴唇的鲜血,似乎意犹未尽。她伸出利爪,开始剥王丽的皮。皮肤被整张撕下,露出下面鲜红的肌肉和血管。王丽变成了一具血尸,却还有微弱的呼吸。
张富贵瘫软在地,浑身发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女鬼剥完皮,又开始肢解尸体。她熟练地卸下四肢,掏出内脏,将王丽大卸八块。鲜血浸透了整张床,滴滴答答流到地上,形成一滩血泊。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张富贵忍不住干呕起来。
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女鬼捧起王丽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飘到张富贵面前,强行塞进他嘴里。
“吃吧,吃吧,你老婆的心肝……”一个阴森的声音在张富贵脑海中响起。
温热的血肉塞满口腔,张富贵拼命挣扎,却无法摆脱。他尝到了血液的腥甜和内脏特有的滑腻感,恶心得直翻白眼。
“丽丽!丽丽!”他终于能发出声音,凄厉的惨叫在夜空中回荡。
女鬼似乎完成了任务,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尖笑,然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张富贵连滚带爬地冲出卧室,在院子里疯狂奔跑。
“有鬼!有鬼啊!”他赤身乱撞,满身是血,眼神涣散,像个真正的疯子。
邻居家的灯陆续亮起,狗叫声此起彼伏。
王丽被丈夫的惨叫声惊醒。她疑惑地起身,看见张富贵在院子里发疯似的奔跑,嘴里喊着有鬼。
“富贵,你怎么了?”王丽披上外衣,快步走出房门。
张富贵一看见她,吓得魂飞魄散:“别过来!你别过来!你已经死了!”
王丽又气又急:“胡说什么呢?我不好好的吗?”
她上前想拉住丈夫,张富贵却像见鬼一样躲闪,一不留神摔倒在地,头磕在石阶上,鲜血直流。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依然拼命向后蹭。
这时,几个被惊醒的邻居赶了过来。为首的小组长李大山一看这情形,连忙招呼大家按住发疯的张富贵。
“富贵中邪了!快拿绳子来!”李大山经验老到,指挥若定。
王丽急忙回屋找来麻绳,几个壮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癫狂的张富贵捆了个结实。他还在不停挣扎,嘶吼着“丽丽被鬼吃了”之类的胡话。
“赶紧送医院!”李大山当机立断,派人开来自家那辆破面包车。
一行人连夜将张富贵送到县医院。医生检查后,初步诊断是急性精神障碍,给他注射了镇静剂,张富贵这才昏睡过去。
王丽守在病床前,泪流满面。她怎么也想不通,丈夫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疯了。
第二天中午,张富贵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看见趴在床边打盹的王丽,先是一惊,随后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她的脸。
温热的,真实的。
王丽被惊醒,看见丈夫清醒过来,喜极而泣:“富贵,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张富贵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医院里,困惑地问:“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你没死?”
“胡说什么呢!”王丽嗔怪道,“你昨晚中邪了,又喊又叫,说什么看见鬼把我吃了。”
张富贵努力回忆,那些血腥恐怖的画面依然清晰,但看着完好无损的妻子,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医生进来检查后,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张先生,你发病前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张富贵皱眉思索,突然想起那碗鲜美的白参汤。
“昨晚我回家,丽丽做了白参汤,我喝了好几碗。”他说。
医生点点头:“这就对了,应该是野生菌中毒引起的幻觉。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会接诊不少菌子中毒的患者,严重的就是你们这种症状,看到各种恐怖景象。”
白参是菌子中的一类,长在枯死的树干上,云南人喜欢把它和鸡蛋、火腿一起蒸,或者直接煮汤,味道鲜美无比。
张富贵恍然大悟,原来是菌子中毒!那些血腥恐怖的画面,都只是幻觉!
王丽后怕地拍着胸口:“吓死我了,以后可不敢乱吃野菌子了。”
三天后,张富贵康复出院。回到那个熟悉的小院,阳光明媚,鸡鸭成群,与那晚的恐怖景象判若两个世界。
李大山来看他,笑着说:“富贵啊,你可把大家吓坏了。不过你也算因祸得福,张老板听说这事,准备免费开展野生菌安全知识宣传,还请你去现身说法呢,开工钱。”
张富贵憨厚地笑笑,心里却仍有些阴影。尤其是夜里,他还会不时惊醒,摸摸身边的妻子,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
一个月后,又是一天傍晚。张富贵从地里回来,看见王丽正在厨房忙碌。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美好的轮廓。
他悄悄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揉捏。
王丽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丈夫,笑骂一句:“死鬼,吓我一跳。”
“今天又做菌子汤了?”张富贵看着锅里的汤,有些犹豫。
王丽白了他一眼:“放心,这是青头菌,绝对安全。”
晚饭后,夫妻俩坐在院子里乘凉。山风徐徐,带来稻花的清香。远处,群山如黛,晚霞绚烂。
“那天晚上,我看到的太真实了。”张富贵握着妻子的手,轻声说,“我看见一个女鬼在……在伤害你,还逼我吃……”他说不下去,身体微微发抖。
王丽靠在他肩上,柔声说:“都是假的,别想了。我就在这儿,好好的。”
张富贵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是啊,那些恐怖的画面只是菌子造成的幻觉,而眼前这份宁静美好的生活,才是真实的。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在山间闪烁,如同坠落的星辰。
张富贵想,这就是生活吧,有惊吓,也有惊喜。重要的是,他爱的人平安无事,他们还能一起看这山间月色,听这夏夜虫鸣。
月光下,夫妻俩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
远处的山峦静默无言,见证着这山里人家的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