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都市角落藏着许多秘密,周兆明知道这一点。作为一名专门报道社会边缘现象的记者,他总在寻找那些被掩盖的真相。那天晚上,他在一家烟雾缭绕的地下酒吧里听人低声谈论着一个新出现的都市怪谈——关于“会走路的尸体”和“死人妓女”的传闻。
“听说只要付得起价钱,就能尝到死人的滋味。”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凑近周兆明,酒气混杂着口臭扑面而来。
周兆明皱了皱眉,推开那人:“说清楚点,什么意思?”
“西街后巷,有个叫‘骨阁’的地方。”男人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那里的女人,啧啧,冷得像冰,但技术一流。关键是,她们好像...没有活人气。”
另一个酒客插话道:“别听这傻逼胡说八道,那地方就是个高级会所,用了什么冷冻技术让女人身体变凉,搞噱头吸引顾客而已。”
周兆明本能地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作为记者,他对这种离奇传闻有着职业性的敏感。他决定去探个究竟。
按照指引,周兆明来到了城市西区一条鲜有人至的后巷。这里没有路灯,只有远处主街的余光勉强照亮坑洼不平的路面。巷子尽头有扇不起眼的铁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
他敲了三下门。一个小窗口打开,一双冷漠的眼睛打量着他。
“谁介绍的?”门后的声音粗哑低沉。
“老疤。”周兆明用了酒吧里那个醉汉的名字。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彪形大汉示意他进去。内部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香味,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名状的甜腻气味。
“第一次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迎上来,他面色苍白,笑容职业但毫无温度。
周兆明点头,递过一叠钞票:“听说你们这里有...特别服务。”
经理数了数钱,露出满意的表情:“跟我来。”
他们穿过一条长廊,两侧是深红色的帘子。不时有男人从帘后走出,脸上带着既满足又困惑的奇怪表情。周兆明注意到,整个场所异常安静,没有通常风月场所的调笑声和音乐声。
经理停在一个隔间前:“这里的姑娘都很特别,她们不会说话,但非常...听话。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只要不加伤害。”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她们感觉不到疼痛,你懂的。”
帘子拉开,里面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她很美,但美得诡异——皮肤过于完美,眼神空洞,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人体模型。最让周兆明感到不安的是,她完全没有呼吸的起伏。
“她...”周兆明刚要发问,经理打断了他。
“半小时,时间到了我会来提醒你。”说完便拉上了帘子。
现在,隔间里只剩下周兆明和那个女子。她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周兆明身上,但没有焦点。她的动作有一种不自然的机械感,像是关节缺少润滑的木偶。
“你好?”周兆明试探性地打招呼。
没有回应。女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或者说是朝着他的方向“摆放”着她的视线。
周兆明靠近一些,注意到她的皮肤有着不正常的苍白,而且在灯光下几乎看不到毛孔。他大胆地伸手触碰她的手臂——冰冷得不像活人,而且异常僵硬。
“天啊,你们到底是什么?”周兆明喃喃自语。
女子突然动了,她开始解自己的衣服,动作精准却毫无情感。周兆明赶紧阻止了她。
“不,不用。”他说着,感到一阵反胃。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女子后颈有一道细微的缝合痕迹,被头发半遮掩着。他轻轻拨开头发,倒吸一口凉气——那缝合从后颈一直延伸到脊椎,像是一次粗糙的解剖手术留下的痕迹。
周兆明猛地后退,撞到了隔间的墙壁。女子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必须离开这里,周兆明想。他冲出隔间,在走廊里踉跄而行。经理看到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时间还没到呢,先生。”
“让我出去!”周兆明几乎是吼叫着。
经理示意,两个壮汉从暗处走来拦住了周兆明的去路。
“客人,你还没享受我们的服务呢。”经理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们不能让你就这样离开,这对我们的生意不好。”
周兆明被强行带回隔间。经理跟着进来,关上了帘子。
“看来你会揭发我们的小秘密。”经理的语气变得危险,“既然如此,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那些女人...她们是...”周兆明不敢说出那个词。
“商品。”经理简洁地回答,“可重复使用的商品。客户来寻求刺激,我们提供刺激。有什么问题吗?”
“她们是死人!这是违法的!不道德的!”
经理笑了:“无凭无据。”
周兆明感到毛骨悚然。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这些人不会让他轻易离开。
就在这时,他急中生智大喊“警察来了!”,整个场所顿时乱作一团。
周兆明趁乱推开经理,冲向出口。在混乱中,他回头看了一眼,震惊地发现那些“尸妓”仍然静静地坐在各自的隔间里,对周围的混乱毫无反应,就像等待被收回的物品。
他拼命跑出后巷,一直跑到有行人的主街上才停下来喘气。回头望去,那扇铁门已经关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周兆明带着警察回到那里,但“骨阁”已经人去楼空,什么都没留下,连一丝痕迹都没有。警方认为周兆明可能是喝醉了产生了幻觉,或者是遇到了高级骗局。
周兆明坚持自己的经历,开始独自调查。他发现过去几个月里,城市中有多起无人认领的女性尸体从殡仪馆或医院太平间失踪的案件。但这些调查最终都不了了之。
他写了一篇关于那晚经历的报道,但主编拒绝发表,称内容“过于荒诞”,“没有实质证据”。只有一些小报和地下网站转载了他的故事。
都市的阴影中又多了一个怪谈。有人说那是有组织犯罪集团在利用尸体做妓女敛财,就像林正英老电影里演的那样;也有人说是某种新型毒品导致集体幻觉;更有人坚信那只是醉酒后的胡言乱语。
真相被隐藏在黑夜中,不得而知。
只有那些真正体验过“骨阁”服务的人,偶尔会在深夜惊醒,触摸身边温暖活着的伴侣时,莫名怀念起那冰冷僵硬的触感。这种回忆让他们既恐惧又迷恋,成为他们绝不敢与他人分享的秘密欲望。
而周兆明至今仍会在噩梦中回到那条后巷,面对那些空洞的眼睛和冰冷的肌肤。他明白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最恐怖的并非死人行走,而是活人喜欢与尸体共枕的癖好。在这个充斥着疏离与冷漠的都市里,有些人已经不在乎温暖与冰冷、活着与死亡之间的界限。
都市怪谈因而又多了一章——关于欲望如何模糊生死边界的故事,在霓虹灯照不到的暗处悄悄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