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大捷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北境。
锐锋营以五千之众,大破蛮族一万精锐,斩杀三千余人,创下了“以少胜多”的奇迹。这个消息不仅让断云关的守军士气大振,更让远在京城的朝廷为之震动。
皇帝下旨嘉奖,升林浩为“讨虏中郎将”,赏黄金千两,锦缎千匹,粮草万石。锐锋营的番号彻底独立,不再受任何营队节制,成为北境军序列中一支独树一帜的劲旅,这是后话。
一时间,林浩和锐锋营风头无两。前来道贺的将领络绎不绝,连之前对林浩冷嘲热讽的一些将领,也纷纷改变态度,满脸堆笑地前来拉拢关系。
但林浩却丝毫没有得意忘形。他知道,树大招风,越是风光,背后的暗流就越是汹涌。
鹰嘴崖之战结束后的第三天,一封来自镇北侯府的传令,送到了锐锋营。
“镇北侯召中郎将林浩,即刻前往侯府议事。”传令兵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浩接过传令,心中微微一凛。
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鹰嘴崖的大胜,虽然证明了锐锋营的实力,却也必然会引起镇北侯更深的忌惮。这次召见,恐怕不只是议事那么简单。
“王虎,营中之事,你暂且主持。”林浩对王虎吩咐道,“加强戒备,尤其是落霞谷那边,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林大哥放心,有我在,出不了事!”王虎拍着胸脯保证。
林浩点了点头,换上一身崭新的中郎将官服,带着两名亲卫,策马前往镇北侯府。
镇北侯府位于断云关的中心,气势恢宏,守卫森严。王级强者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屏障,笼罩着整个府邸,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林浩在府门外下马,由亲卫引入府内。穿过几座庭院,来到一座幽静的书房前。
“侯爷正在里面等你。”亲卫恭敬地说道。
林浩整理了一下衣袍,推门而入。
书房内,镇北侯正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后,批阅着军报。他穿着一身便服,却依旧气势逼人,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看透人心。
“末将林浩,参见侯爷。”林浩躬身行礼,姿态恭敬。
镇北侯抬起头,目光落在林浩身上,久久没有说话。书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林浩始终低着头,神色平静,仿佛对这沉默的压力毫不在意。但他的心中,却提高了警惕。他能感觉到,镇北侯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欣赏,有赞叹,但更多的,是审视和忌惮。
良久,镇北侯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林浩,你很不错。”
“末将不敢当,全赖侯爷栽培,弟兄们用命。”林浩谦虚地说道。
“鹰嘴崖一战,以五千破一万,斩杀蛮族三千,创下如此奇迹,整个北境军,无人能及。”镇北侯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本侯果然没有看错你。”
“末将只是尽了分内之事。”
镇北侯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站起身,走到林浩面前。他比林浩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王级初期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压来。
林浩的身体微微一沉,却依旧挺直了腰杆,没有丝毫退缩。战魂录的力量在体内悄然运转,抵消着这股威压。
“你可知,现在整个断云关,都在议论你?”镇北侯缓缓说道,“有人说,你是北境的希望,是能终结蛮族之患的不世出的将才。”
林浩沉默不语,他知道,镇北侯的话还没说完。
“但也有人说,”镇北侯的语气陡然转冷,“你林浩拥兵自重,锐锋营战力强悍,早已不把北境军放在眼里,甚至……不把本侯放在眼里。”
林浩心中一凛,连忙说道:“侯爷明鉴!末将对侯爷忠心耿耿,锐锋营永远是北境军的一部分,绝无半分二心!”
“忠心?”镇北侯冷笑一声,“在这北境,忠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实力,才是立足的根本。”
他绕着林浩走了一圈,继续说道:“你的锐锋营,从死囚营到如今的五千精锐,只用了短短半年时间。战力提升之快,令人咋舌。尤其是鹰嘴崖一战,那五行轮转阵,配合默契,攻防一体,连蛮族的狼群阵都能轻易破解,实在让人……心惊啊。”
林浩的心跳微微加速。他知道,镇北侯已经开始怀疑了。
“侯爷过奖了,五行轮转阵只是末将偶然所得,侥幸奏效罢了。”林浩依旧用之前的说辞搪塞。
镇北侯却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如电,死死盯着林浩的眼睛:“偶然所得?那你麾下的士兵,恢复力远超常人,个个悍不畏死,也是偶然?”
林浩的瞳孔骤然收缩,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这……”
他还没来得及想好说辞,镇北侯却突然说出了一句让他魂飞魄散的话:
“林浩,你那‘战魂录‘’之事,适可而止吧。”
“战魂录”三个字,如同惊雷般在林浩的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镇北侯,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镇北侯怎么会知道战魂录?!
这个秘密,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甚至连王虎和李铁都不知道!
看着林浩震惊的表情,镇北侯的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看来,本侯没有猜错。”
“侯爷……您……”林浩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知道镇北侯到底知道了多少。
“你不用紧张。”镇北侯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平静,“本侯并不知道你那‘战魂录’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想知道。但本侯能感觉到,你的锐锋营,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在维系,这种力量让士兵们紧密相连,战力倍增,恢复力惊人。”
“这种力量,很强大,也很危险。”镇北侯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它能让你快速崛起,也能让你万劫不复。”历史上,战魂录不止出现过一次,每个宿主都没好结果,我也不窥视你的战魂录。
林浩沉默了。他知道,镇北侯虽然不知道战魂录的具体情况,却已经察觉到了它的存在和强大。这对他来说,绝不是好消息。
“林浩,你是个人才,本侯很欣赏你。”镇北侯的语气缓和了一些,“锐锋营是把好刀,一把能斩向蛮族的好刀。本侯希望,这把刀能永远握在北境军的手中,握在本侯的手中。”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凌厉:“但本侯也必须提醒你,北境是本侯的北境,北境军是本侯的北境军!这里,容得下一个锐锋营,容得下一个讨虏中郎将林浩,但绝容不下第二个‘镇北侯’!”
这句话,如同重锤般砸在林浩的心上!
这已经不是敲打,而是赤裸裸的警告!
镇北侯的意思很明显:他可以容忍林浩和锐锋营的强大,但前提是,他们必须臣服于他,不能威胁到他的地位和权力。否则,他不介意亲手毁掉这把“好刀”!
林浩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和反抗都是徒劳的,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他缓缓低下头,语气恭敬而坚定:“末将明白侯爷的意思。锐锋营永远是北境军的一部分,末将也永远是侯爷麾下的将领,绝不敢有任何僭越之心。战魂录……不,是末将的那点微末伎俩,日后定会收敛,绝不让侯爷烦心。”
他没有完全承认战魂录的存在,也没有完全否认,只是用“微末伎俩”来指代,给了双方一个台阶。
镇北侯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能明白就好。”
他转过身,重新坐回书桌后,拿起狼毫笔,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此次召你前来,是想和你商议下一步清剿蛮族的计划。血狼王虽然大败,但实力尚存,必须趁此机会,一举荡平黑风山,永绝后患。”
林浩心中的震惊和恐惧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屈辱和不甘。
他知道,镇北侯已经看穿了他的秘密,虽然只是一部分,但这已经足够让他陷入被动。今天的谈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依附于镇北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想要真正为林家报仇,想要让锐锋营的弟兄们真正获得自由,就必须摆脱镇北侯的掌控,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这个念头,如同种子般在林浩的心中生根发芽,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末将听从侯爷安排。”林浩低着头,掩去眼中的锐利。
镇北侯开始部署清剿计划,林浩则恭敬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应和。但他的心思,已经飞到了落霞谷。
那里,才是他未来的希望。
必须加快落霞谷的建设,尽快建立起稳固的根据地,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谈话持续了一个时辰。
当林浩走出镇北侯府时,夕阳已经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断云关的城墙上,却照不进他心中的阴霾。
他翻身上马,没有回锐锋营,而是策马向落霞谷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镇北侯的那句话:“北境容不下第二个‘镇北侯’。”
“是吗?”林浩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那我就走出北境,建立一个属于我林浩,属于锐锋营的地盘!”
他策马扬鞭,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如同他此刻坚定的心跳。
镇北侯的敲打,不仅没有让他退缩,反而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更加坚定了脱离被掌控的决心。
锐锋营的崛起之路,注定充满荆棘和挑战。但林浩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勒住马,回头望了一眼气势恢宏的镇北侯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镇北侯,你想掌控我?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调转马头,朝着落霞谷的方向疾驰而去。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仿佛预示着一个漫长而艰难,却又充满希望的未来。
落霞谷的建设,必须加快了。
那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寸土地,都将是他对抗强权,实现梦想的基石。
夜色,渐渐笼罩了北境的大地。但林浩的心中,却燃起了一团熊熊的火焰,照亮了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