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车中论道,医理惊贤
马车碾过官道的碎石,车轮 “咕噜” 声伴着微风中的草木香,在午后的阳光里漫散。车厢内,玄机子正与孙大夫凑在一处,捧着一本泛黄的《本草纲目》低声讨论 —— 孙大夫指着 “黄连” 条目,眉头微蹙:“玄道长,你看这黄连虽能清热燥湿,却性寒伤胃,若是脾胃虚弱的病人,如何配伍才能既治病又不伤正?”
玄机子指尖轻点书页,沉吟道:“可配干姜温中,再佐甘草调和,干姜之温能制黄连之寒,甘草之甘能缓药性,三药合用,寒热相济,正好解此困局。”
孙大夫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妙!我之前总想着用党参补气,却忽略了寒热平衡,道长这配伍,真是点醒了我!”
叶青云坐在对面,怀里抱着小白狐,听着二人讨论,忽然想起之前在现代接触过的医学知识,忍不住开口:“孙大夫,玄师父,其实除了汤药内服,还有一种‘注药入体’的法子,能让药直接到病灶处,起效更快,还能避免伤胃。”
“注药入体?” 孙大夫猛地抬头,眼中满是诧异,“是像针灸那样用针吗?可针只能导气,如何能注药?”
叶青云笑着解释:“不是针灸的针,是一种特制的细管,管内藏着推杆,将药磨成细粉溶在清水中,吸入细管,再将细管刺入皮肤下的脉络,推动推杆,药就能顺着脉络直达病灶。比如有人外伤感染,将消炎的药直接注入伤口附近,比内服汤药起效快得多,还不用经过脾胃,自然不会伤胃。”
这话一出,孙大夫瞬间怔住,手里的医书都忘了翻页:“竟有这般法子?药不经过口腹,直接入体?那身体会不会排斥?细管刺入脉络,会不会伤了气血?”
玄机子也面露意外,看向叶青云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 他知道徒弟偶有 “奇思”,却没想到会说出这般超出传统医理的法子。
叶青云耐心解答:“孙大夫放心,只要细管提前用烈酒煮沸消毒,避免‘秽气’(细菌)带入,再选浅表的脉络刺入,不会伤气血;至于排斥,只要药材选得对症,磨得足够细,身体不仅不会排斥,还能更快吸收。比如之前咱们做的行军散,若是溶在水中注入体内,中暑的士兵半个时辰就能缓过来,比温水送服快一倍。”
他顿了顿,又想起更震撼的知识,继续道:“还有一种‘麻醉药’,无论是草药提炼的,还是用其他药材配制的,服下或注入体内后,能让人失去痛感却保持清醒。若是遇到需要‘开颅治伤’的病人 —— 比如有人头部受创,颅内有瘀血,只需用麻醉药让病人无痛,再用特制的小刀打开颅骨,取出瘀血,再用消毒后的蚕丝线缝合,就能救回性命,这比传统的‘头痛医头’有效得多。”
“开颅治伤?” 孙大夫这下彻底惊住,手里的医书 “啪” 地掉在膝上,“打开颅骨?那岂不是伤了‘天灵盖’?人怎么可能活下来?叶公子,你这说法…… 真是闻所未闻,惊为天人啊!”
玄机子也坐直了身子,语气带着几分郑重:“青云,你这些法子,是从何处得知的?虽看似离奇,却隐隐合了‘直达病灶’的医理,绝非凭空臆想。”
叶青云心中一动,知道不能说出现代背景,只能含糊道:“是以前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书名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这些法子,当时觉得奇特,便记在了心里。孙大夫若是感兴趣,咱们以后可以慢慢研究,说不定能改良出适合现在的方法。”
孙大夫连忙点头,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要研究!必须研究!若是真能成,多少被疑难杂症折磨的病人,都能有救了!”
小白狐似乎察觉到车厢内的热烈气氛,从叶青云怀里探出头,对着孙大夫 “嗷呜” 轻叫两声,像是在附和。车厢内的讨论愈发热烈,从注射到麻醉,从外科缝合到开颅手术,孙大夫不时拿出笔墨记录,玄机子则从道门 “气血流转” 的角度补充,叶青云偶尔穿插细节,三人越聊越投缘,连马车的颠簸都忘了。
二、途逢孤坟,凶兆暗藏
马车行至未时,前方出现一段依山而建的弯道 —— 道路左侧是陡峭的山坡,长满了低矮的灌木;右侧是深约丈许的沟壑,沟底杂草丛生,偶尔有几声鸟鸣从沟底传来。正午的阳光本该炽热,可走到这弯道处,却莫名泛起一股寒气,吹在人身上,竟让人打了个寒颤。
叶青云正与孙大夫讨论麻醉药的草药配方,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右侧沟壑边缘的一抹异常 —— 那里孤零零立着一座土坟,坟包不大,没有墓碑,更没有纸钱、香烛的痕迹,甚至连一丝杂草都没有,光秃秃的坟土呈现出暗沉的灰褐色,还布满了细密的裂纹,裂纹中渗出湿漉漉的潮气,明明是晴天,坟包却像刚淋过雨般潮湿。
“停车!” 叶青云猛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急促。
马夫吓了一跳,连忙拉紧缰绳,马车 “吱呀” 一声停下,车轮正好停在弯道中央。刘武和几名随从立刻翻身下车,警惕地看向四周:“首领,怎么了?有埋伏?”
叶青云没回答,径直推开车门下车,目光死死盯着那座孤坟。玄机子和孙大夫也跟着下车,刚踏上地面,玄机子就皱起眉头,指尖掐了个八卦诀,脸色渐渐凝重:“好重的怨气……”
孙大夫也察觉到不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这地方怎么这么冷?明明是正午,却比清晨还寒,而且这坟…… 怎么连草都不长?”
叶青云走到沟壑边缘,俯身细看 —— 坟包的土硬得像石块,用脚尖轻轻一碰,竟簌簌掉下来几块碎土,土块中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不是泥土的腥,而是类似血干后的腥气。更诡异的是,坟包周围三尺之内,连苔藓都没有,光秃秃的地面泛着冷光,与沟底茂盛的杂草形成鲜明对比。
“孤坟无草,开裂潮湿,寒气逼人……” 叶青云低声呢喃,转头看向玄机子,声音压得极低,“师父,这是怨气凝结成煞的征兆吧?无草是因为怨气太重,生机不存;开裂是怨气侵蚀坟茔,撑裂坟包;潮湿是怨气化成的阴寒之气,连阳光都晒不散。这种凶兆,怕是坟里的人死得冤,怨气冲霄,才会这样。”
玄机子点点头,眼神愈发凝重:“没错,这是‘冤煞坟’的迹象。寻常坟茔就算无碑,也会有草木生长,可这座坟,怨气已经重到‘寸草不生’的地步,说明死者死前定受了极大的委屈,甚至可能是被人害死的,死后怨气不散,才会形成这般凶兆。若是不管,这怨气不仅会影响路过的人,还会波及附近的村落,轻则让人头痛、失眠,重则引发疫病,甚至出现横祸。”
孙大夫听得心惊,作为医者,他虽不懂风水煞气,却能感受到这地方的 “不祥”—— 空气中的寒气带着一股刺骨的阴意,吸进肺里,竟让他的胸口隐隐发闷。小白狐从叶青云怀里跳下来,蹲在沟壑边缘,对着孤坟 “呜呜” 低叫,尾巴绷得笔直,毛发都微微竖起,显然也感知到了危险。
刘武走上前,沉声道:“首领,这孤坟邪性,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免得沾染上晦气。前面不远应该有村落,咱们去村里歇脚,别在这儿耽搁。”
叶青云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路遇冤情,怎能一走了之?若是咱们不管,死者的怨气永远散不了,还会害了附近的村民。咱们既然撞见了,就该查清楚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也免得煞气再伤人。”
玄机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拍了拍叶青云的肩:“说得好!道门弟子,本就该‘见煞必解,见冤必伸’。这冤煞若不化解,迟早会酿成大祸,咱们今日管了,也是积德行善。”
孙大夫也点头:“叶公子说得对,若是死者真有冤情,咱们查出真相,也能让他安息,免得怨气再害人。只是这坟前没有墓碑,咱们怎么查死者是谁?”
叶青云看向道路前方 —— 弯道尽头隐约能看到炊烟,显然有村落。他指着炊烟的方向,道:“前面应该有村,死者若是附近的人,村民定有知道的。咱们先去村里打听,看看最近几年有没有人失踪或惨死,再回来处理这孤坟。”
马夫有些犹豫:“公子,这地方邪性,还是别管了吧?我以前路过这儿,听人说这孤坟好几年了,没人敢靠近……”
“无妨。” 叶青云语气温和却坚定,“咱们心怀正气,又有玄师父在,煞气伤不了咱们。刘武,你派两个兄弟守在这儿,别让路人靠近孤坟,免得沾染上怨气;其他人跟我去村里打听。”
刘武应声,立刻安排两名随从留在弯道处,自己则带着其他人跟着叶青云,朝着炊烟的方向走去。马车被留在原地,马夫牵着马,远远站着,眼神里满是忌惮,不敢靠近沟壑半步。
三、趋村探问,疑云初现
一行人沿着官道往前走了约莫两里地,前方果然出现一个小村 —— 村子不大,约莫二十来户人家,都是土坯房,屋顶盖着茅草,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一个破旧的木牌,上面刻着 “李家庄” 三个字,字迹模糊,显然有些年头了。
可奇怪的是,村子里明明有炊烟,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 村口的石碾子孤零零立着,旁边的水桶倒在地上,水洒了一地,早已干涸;几家院子的门虚掩着,却听不到狗叫,甚至连孩童的嬉闹声都没有,整个村子安静得异常,只有风吹过槐树叶的 “沙沙” 声,透着几分诡异。
“这村子怎么这么静?” 孙大夫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放慢脚步,“按理说这个时辰,村民该在院子里干活,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玄机子环顾四周,指尖轻捻,低声道:“村里有股淡淡的怨气,虽不如孤坟处重,却也透着不安。看来这村子,怕是也受了孤坟煞气的影响。”
叶青云走到村口第一户人家门口,轻轻推开虚掩的木门 —— 院子里杂草丛生,墙角堆着几捆干枯的柴火,屋檐下挂着的玉米棒子已经发黑,显然许久没人打理。正屋的门也虚掩着,叶青云轻轻敲门:“有人在家吗?我们是路过的旅人,想向您打听点事。”
屋内没有回应。叶青云推开门,屋里光线昏暗,炕上铺着破旧的被褥,上面落满了灰尘,桌上放着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碗里还有半碗没吃完的粥,早已发霉变质。显然,这家人走得匆忙,甚至没来得及收拾。
“这家人像是突然离开的。” 孙大夫走进屋,拿起桌上的碗看了看,“粥都没吃完,灰尘也不算太厚,最多离开半个月。”
叶青云又去了隔壁几家,情况大同小异 —— 有的院子里晒着的衣服还挂在绳上,已经褪色变硬;有的屋里还摆着没织完的布,纺车停在一旁;最离谱的是村口第三家,灶台上还放着没洗的锅,锅里的菜已经发黑发臭,显然是做饭时突然离开的。
“不对劲。” 刘武脸色凝重,手按在腰间的刀上,“这么多人家突然离开,难道是遇到了什么灾祸?”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 众人回头,只见村尾一间土坯房的门悄悄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探出头,警惕地看着他们,见他们没有恶意,才慢慢走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根拐杖,脚步蹒跚。
“你们…… 是谁?来这儿做什么?” 老汉声音沙哑,眼神里满是警惕,甚至带着几分恐惧。
叶青云走上前,语气温和:“老伯您好,我们是路过的旅人,刚才在前面弯道看到一座孤坟,想向您打听一下,那坟里埋的是谁?村里最近几年有没有人失踪或惨死?”
听到 “孤坟” 两个字,老汉身体猛地一颤,手里的拐杖差点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 你们看到那座坟了?别去!那坟邪性!会害人的!”
“老伯您别慌,我们只是想打听情况,没有恶意。” 叶青云放缓语气,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粮递给老汉,“您先歇会儿,慢慢说,那坟到底怎么回事?村里的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老汉接过干粮,却没吃,只是紧紧攥在手里,嘴唇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那坟…… 埋的是村里的李二娃,三年前没的…… 至于村里的人,半个月前突然都走了,说是怕那坟的煞气,去镇上投奔亲戚了,就剩我这老骨头走不动,留在这儿守着……”
“李二娃?他是怎么死的?” 叶青云追问,“为什么埋在那种地方?连墓碑都没有?”
老汉叹了口气,眼神变得黯淡:“李二娃是个老实孩子,那年才二十岁,跟着村里的张屠户学杀猪。三年前的一天,他去镇上送肉,就再也没回来。过了半个月,有人在前面的弯道发现了他的尸体,身上有刀伤,像是被人杀的。可官府来查,查了半个月也没查出是谁干的,张屠户说他是欠了赌债被人杀的,让村里的人把他埋在弯道那儿,连块碑都没立……”
“张屠户?” 叶青云敏锐地抓住关键,“李二娃跟张屠户学杀猪,他死了,张屠户有没有异常?比如有没有突然多了钱财,或者跟谁结过仇?”
老汉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异常…… 倒是有。李二娃死后没多久,张屠户就把杀猪铺卖了,去镇上开了家酒楼,听说赚了不少钱。而且李二娃死前几天,有人看到他跟张屠户吵架,吵得很凶,具体吵什么,没人知道……”
玄机子在一旁补充:“这么看来,张屠户的嫌疑最大。李二娃可能发现了张屠户的什么秘密,被张屠户灭口,死后怨气不散,才形成冤煞坟。村里的人离开,怕是也跟这煞气有关 —— 长期住在这里,受怨气影响,要么生病,要么出事,所以才搬走。”
孙大夫点头:“没错,怨气重的地方,容易滋生‘秽气’,引发疫病,村民搬走,也是无奈之举。只是这李二娃的冤情,若是不查清楚,煞气永远散不了,村民也回不来。”
叶青云看着老汉,语气郑重:“老伯,您知道张屠户现在在哪个镇开酒楼吗?我们想去找他问问,还李二娃一个公道。”
老汉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连忙道:“知道!就在前面的‘平安镇’,酒楼叫‘张记酒楼’,镇上的人都知道!你们要是能帮李二娃伸冤,真是积大德了!”
叶青云点头,心中已有了计划 —— 先去平安镇找张屠户核实情况,若是能找到证据,就将张屠户送官查办;若是张屠户抵赖,再回来开棺验尸,用孙大夫的医术找出李二娃的死因,定能还他一个公道。
夕阳渐渐西斜,将村子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行人谢过老汉,准备返回弯道处,再前往平安镇。老汉站在村口,看着他们的背影,嘴里不停地念叨:“老天有眼,终于有人来帮二娃伸冤了……”
小白狐跟在叶青云身边,时不时回头看向村子,像是在为即将解开的冤情高兴。叶青云抬头望向远处的夕阳,心中默默道:“李二娃,你放心,我们定会查清楚真相,让你安息。”
马车重新启动,朝着平安镇的方向驶去。弯道处的孤坟在夕阳下显得愈发暗沉,可叶青云知道,用不了多久,这座孤坟的怨气就会消散,李二娃的冤情,也终将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