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清晨,上京的晨光刚漫过悦来楼的屋檐,叶青云已换上一身月白色绸缎长袍,腰间系着昨日那枚玉佩,袁七则提着一个鼓囊囊的布囊 —— 里面装着今日要 “输掉” 的五百两银子,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客房,脚步轻快却带着几分刻意的 “急切”,仿佛还在为昨日输钱的事耿耿于怀,非要今日赢回来不可。
“首领,今天咱们还按昨天的规矩来?先小赢两把,再慢慢输光?” 袁七压低声音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囊的边缘。叶青云点头,目光扫过楼下街道:“嗯,今天要输得更‘不甘心’些,比如最后一把押上大注,让赵不仁觉得咱们已经输红眼睛了,彻底把咱们当成没脑子的肥羊。”
两人走出悦来楼时,“聚财坊” 的大门刚敞开不久,几个伙计正站在门口招揽客人,见叶青云和袁七走来,立刻热情地迎上来:“叶爷!袁爷!您二位可来了!赵老板刚才还念叨您呢!” 叶青云 “哼” 了一声,故作冷淡地迈步进门,袁七则在后面跟着,嘴里嘟囔着:“今天要是再输,我就把这赌场拆了!”
刚进大堂,就见赵不仁从内堂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紫砂壶,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叶兄,袁兄弟,来得正好!我刚泡了新茶,要不要先喝一杯?” 叶青云摆了摆手:“不用了,先赌两把再说!昨天输的钱,今天必须赢回来!” 赵不仁笑得更欢了,连忙引着两人往骰子桌走:“好好好!叶兄有这劲头,今天肯定能赢!我这就让人给您留最好的位置!”
今日的骰子桌比昨日更热闹,围了十多个赌徒,有的是熟客,有的是新来的,都盯着庄家手里的瓷碗,眼神里满是贪婪。叶青云走到西边的骰子桌前,袁七则去了东边,两人默契地分开,开始今日的 “输钱计划”。
叶青云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元宝,“啪” 地拍在 “大” 字上,声音响亮:“先押五十两大!” 庄家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比昨日的络腮胡更显油滑,他笑着看了叶青云一眼,端起瓷碗摇了起来,骰子碰撞的 “哗啦啦” 声在喧闹的大堂里格外清晰。“开!二、三、三,八点小!” 庄家掀开碗盖,高声喊道,伸手将叶青云的银元宝扫进钱箱。
叶青云故作恼怒地拍了下桌子:“怎么又是小!再来!押一百两大!” 周围的赌徒见状,有的跟着押大,有的则押小,桌面瞬间摆满了银锭和碎银子。庄家再次摇骰,这次却开出了 “四、五、六,十五点大”,叶青云赢了一百两,他立刻兴奋地拍着手:“终于赢了!我就说今天运气会好!”
可接下来的几把,叶青云却接连输钱 —— 押小开大,押单开双,偶尔赢一把小的,转眼又输进去更大的注。半个时辰过去,他怀里的银子已少了大半,最后一把,他掏出仅剩的两百两,狠狠拍在 “豹子” 上:“就押这个!赢了就回本,输了老子认了!”
周围的赌徒都屏住呼吸,盯着庄家的手。庄家眼神闪烁了一下,缓慢地摇着瓷碗,动作比之前慢了许多,仿佛在刻意控制节奏。“开!一、二、四,七点小!” 庄家掀开碗盖,叶青云的两百两瞬间没了。他愣在原地,脸色涨得通红,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妈的!又输了!走!袁七,不玩了!”
另一边的袁七也刚输完最后五十两,两人脸色铁青地挤出人群,赵不仁连忙追上来,脸上笑开了花:“叶兄,袁兄弟,别生气啊!赌钱哪有一直赢的?下次再来,肯定能赢回来!我给您留着最好的位置!” 叶青云 “狠狠” 瞪了他一眼,没说话,拉着袁七就往外走,直到走出赌场大门,才忍不住和袁七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默契的笑意。
两人穿过街道,走进对面一家名为 “迎客来” 的酒楼。二楼的雅间早已被暗卫预定好,伙计引着他们走进 “听风阁”,雅间里摆着一张圆桌,窗外正对着聚财坊的大门,能清晰看到赌场门口的动静。“两位客官,要点些什么?” 伙计笑着问。叶青云随口报了四个菜:“酱牛肉、白斩鸡、炒时蔬、酸菜豆腐汤,再来一坛你们这儿的好酒。”
伙计应下离开后,袁七才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首领,这装生气可真累!赵不仁那家伙,笑的跟个狐狸似的,肯定以为咱们下次还会来送钱。” 叶青云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他越这样想,咱们的计划就越顺利。段有鹏应该快到了,他昨天去查赌场的作弊手段,现在该有结果了。”
话音刚落,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段有鹏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色长衫,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几分风尘仆仆,进门后先警惕地看了看窗外,才关上门,压低声音说:“首领,查清楚了。”
叶青云示意他坐下,袁七连忙给段有鹏倒了杯茶。段有鹏喝了口茶,才缓缓说道:“聚财坊的赌具都被动了手脚。骰子里面嵌了铅块,不同面的铅块重量不一样,庄家能通过摇骰的力度和角度,控制开出的点数;还有摇钟,里面有个小机关,能卡住骰子,让最后停在上面的点数是庄家想要的。昨天我让暗卫偷偷换了一个骰子,结果庄家摇了三次都没开出他想要的点数,后来又换了一个骰子,才恢复正常。”
“果然有猫腻!” 袁七拍了下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难怪咱们怎么赌都输,原来他们早就做了手脚!这些混蛋,真是丧尽天良!” 叶青云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神里闪过一丝寒意:“我早就猜到他们会作弊,却没想到手段这么卑劣。多少百姓因为这些假赌具家破人亡,赵不仁父子,还有这些庄家,没一个是好人。”
“首领,要不要我现在就带暗卫去把赌场砸了?” 段有鹏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杀气。叶青云摇了摇头:“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咱们的目标是赵德海的走私案,要是现在打草惊蛇,赵德海肯定会警惕,到时候想抓他的把柄就难了。” 他顿了顿,看向段有鹏:“你觉得,能不能买通那个摇骰子的庄家?比如今天我遇到的那个山羊胡。”
段有鹏皱了皱眉,思索着说:“有点难度。这些庄家都是赵不仁的死忠,赵不仁给他们的工钱比普通伙计高两倍,还管吃管住,而且他们的家人大多在赵不仁的控制下,不敢轻易背叛。昨天我让暗卫试探了一下,那个山羊胡油盐不进,还差点起了疑心。”
叶青云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得坚定起来:“难度大也要试试。你去查一下那个山羊胡的底细,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软肋,比如欠了赌债,或者家人有什么难处。实在不行,就用‘利益’诱惑他 —— 告诉他,只要他帮咱们干一票,事成之后给他人一半的钱,让他能带着家人远走高飞,再也不用受赵不仁的控制。”
“好!我这就去查!” 段有鹏站起身,眼神里带着几分决绝,“就算他是死忠,我也有办法让他动摇。” 叶青云点了点头:“小心点,别被赵不仁的人发现。查清楚后,立刻回报。”
段有鹏刚走,伙计就端着酒菜进来了。酱牛肉切得厚薄均匀,白斩鸡皮黄肉嫩,炒时蔬翠绿爽口,酸菜豆腐汤冒着热气,一坛酒打开,香气四溢。叶青云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外面的兄弟,进来一起吃吧。”
门外立刻走进两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正是负责把风的暗卫。两人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不敢坐下。叶青云笑着招手:“别客气,都是自己人,坐下来一起吃。今天辛苦你们了。” 两人这才坐下,拿起筷子,却只敢夹面前的小菜,不敢多说话。
袁七见状,笑着给他们倒了酒:“别紧张,咱们首领最疼弟兄们了。以后跟着首领,有你们好日子过!” 两个暗卫连忙端起酒杯,说了声 “谢谢首领”,才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四人边吃边聊,叶青云偶尔问起暗卫在赌场附近的观察情况,比如赵不仁的行踪,赌场的客流量,暗卫们都一一回答,语气里带着几分敬畏。吃完饭,叶青云结了账,让两个暗卫继续在酒楼附近把风,自己则和袁七返回悦来楼,等待段有鹏的消息。
回到悦来楼,玄机子已在客房里等候。叶青云将段有鹏查到的赌场作弊手段,以及买通庄家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玄机子抚着胡须,点了点头:“此计可行。庄家虽说是赵不仁的死忠,但人皆有私心,只要利益足够大,再加上对自由的渴望,他必然会动摇。只是要注意,一定要让他相信,咱们能保证他和家人的安全,不然他不敢轻易背叛。”
叶青云点头:“我已经让段有鹏查他的底细,只要找到他的软肋,再许以重利,应该没问题。”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叶青云和袁七、玄机子在客房里商议后续计划,比如如何利用庄家的作弊手段,让赌场名声扫地;如何配合虎啸山的唐不三,截下赵德海的走私商队。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悦来楼的灯笼被一一点亮,大堂里传来阵阵喧嚣。
直到后半夜,客房的门才被轻轻推开,段有鹏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兴奋:“首领,成了!”
叶青云连忙起身:“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段有鹏坐下,喝了杯茶,才缓缓说道:“我查了那个山羊胡,他叫刘二,老家在乡下,有个老婆和两个孩子,都被赵不仁安排在赌场后面的院子里,美其名曰‘照顾’,实则是做人质。刘二早就想离开,可赵不仁扣着他的工钱,还威胁他要是敢走,就杀了他全家。我找到他,先是给他看了他家人的近况 —— 我让暗卫偷偷去了那个院子,拍了他孩子的照片,然后告诉他,只要他帮咱们干一票,我不仅能给他一半的钱,还能把他的家人安全送到乡下,让他再也不用受赵不仁的控制。”
“他一开始还犹豫,后来我又给他看了赵不仁杀害其他庄家工钱的证据,告诉他赵不仁根本没把他当人看,就算他一直忠心,迟早也会被赵不仁灭口。他想了很久,最后同意了,说愿意帮咱们干一票,事成之后拿到钱,就带着家人离开上京。”
叶青云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太好了!段有鹏,你做得好!只要刘二肯配合,咱们就能在赌场里做手脚,让赵不仁的聚财坊彻底名声扫地!” 袁七也兴奋地拍着桌子:“这下好了!咱们的计划成了一半!接下来,就等着看赵不仁的好戏了!” 玄机子也露出欣慰的笑容:“人心皆有弱点,只要找对方法,再硬的骨头也能啃下来。现在,咱们可以开始安排下一步了。”
四人围坐在桌前,借着油灯的光芒,开始商议具体的行动细节 —— 何时让刘二动手,如何让赌场的作弊行为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何引导赌徒闹事,如何避免牵连到自己。夜色渐深,客房里的灯光却始终明亮,一场针对聚财坊的 “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此刻的聚财坊赌场,赵不仁还在对着账本上的收入傻笑,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好日子,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