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 172 年深秋,吴家堡的风里少了几分凛冽,多了层暖融融的喜庆 —— 叶青云与耶律娟的婚期定在十月十六,眼瞅着只剩半月,堡里的红灯笼已挂起了大半,广场上的戏台正搭着彩绸,连交易中心的商贩们,都特意进了些红布、糖块,说是 “沾沾首领的喜气”。
叶青云刚从虎啸山传回的信里得知唐不三已稳住堡垒,转身就见王五风风火火跑进来:“青云!快到东门看看!耶律部落的送聘队伍来了,浩浩荡荡的,一眼望不到头!”
他心里一动,快步往东门赶,刚拐过中枢府的转角,就听见远处传来 “哒哒” 的马蹄声,混着羊的咩叫、马的嘶鸣,还有北蛮汉子爽朗的吆喝。走近了才看清,东门城外的官道上,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正缓缓而来 —— 为首的汉子穿着镶毛的黑色皮袍,腰间挂着银饰,手里扬着一面绣着白狼的旗帜,正是耶律娟的族兄耶律烈;队伍两侧是骑着骏马的北蛮骑士,中间跟着数十辆马车,车上堆着鼓鼓囊囊的皮毛,车后赶着成群的羊,最显眼的是十几辆独轮车,上面码着密密麻麻的粗陶酒坛,坛口封着红布,酒香顺着风飘过来,在半空中绕了个圈,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
“叶首领!” 耶律烈看到叶青云,勒住马,翻身跳下,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攥住他的手,力道大得让叶青云都觉得疼,“我奉部落首领之命,给娟儿送聘礼来!祝你们新婚大喜,早生贵子!”
叶青云笑着回握:“辛苦耶律兄了,快进堡里歇息,暖和的羊肉汤已经备好。”
说话间,北蛮队伍已进了堡。羊被赶向西侧的牧场,一千只羊挤在一起,雪白的毛在阳光下晃眼,咩叫声此起彼伏,引得孩子们围着牧场跑;骏马被牵去马厩,一百匹良驹个个毛色油亮,有的打着响鼻,有的甩着尾巴,马厩的老周看得眼睛都直了,嘴里不停念叨:“好马!都是能上战场的好马!”;皮毛被运进中枢府的库房,打开包裹一看,有狐皮、羊皮、狼皮,每张都鞣制得柔软光滑,是北蛮最上等的皮子;而那些酒坛,则被堆在广场的空地上,足足堆了三层,像座小山,粗陶坛身上刻着简单的狼纹,红布封口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浓郁的酒香愈发浓烈,连路过的老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笑着说:“这酒够烈,闻着就暖身子!”
耶律烈跟着叶青云进了中枢府,王二丫早已带着丫鬟备好了茶水和点心。刚坐下,耶律烈就拿起桌上的陶碗,倒了碗热茶,一饮而尽:“这一路赶了八天,可算到了!咱们部落的酒,叶首领可得尝尝,72 度的烈酿,喝一口能暖到骨子里!”
“72 度?” 叶青云有些惊讶,吴家堡自己酿的米酒才 20 多度,这北蛮烈酒竟如此之烈。
耶律烈哈哈一笑,拍着大腿解释:“咱们北蛮的酒,就得这么烈!你知道为啥吗?咱们那地方,白天太阳晒得厉害,夜里又冷得刺骨,昼夜温差能差三十多度,气候又干燥,种出来的糜子、高粱,颗粒饱满,糖分足,用这粮食酿酒,再经过三蒸三酿,酒精度数自然高。而且这酒越烈,冬天喝着越暖,咱们汉子们骑马打猎回来,喝上一碗,浑身的寒气都能散了!”
他说着,让人搬来一坛酒,打开红布封口,一股更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糜子香。耶律烈拿起两个粗陶碗,各倒了半碗,递给叶青云:“尝尝!咱们北蛮人喝酒,讲究直来直去,不像你们中原人那样小口抿,得大口喝才够劲!”
叶青云端起碗,凑近鼻尖闻了闻,酒香醇厚,没有一丝杂味。他试着喝了一小口,酒液刚进嘴,就觉得一股热流顺着喉咙往下滑,像有团火在胃里烧起来,紧接着,浑身都暖和了,连之前因处理公务泛起的疲惫,都消散了几分。“好酒!” 他忍不住赞道,“烈而不辣,还带着点甘甜,确实是好酒!”
“那是!” 耶律烈得意地说,“咱们酿酒不用啥复杂的调料,就靠粮食本身的味道,还有咱们北蛮的气候,才能酿出这么纯的酒。这酒就像咱们北蛮汉子的性子,直爽、热烈,心里有啥就说啥,对朋友掏心掏肺,绝不会拐弯抹角。娟儿这丫头,虽然在你们吴家堡待了三年,性子还是咱们北蛮人的性子,以后你们过日子,她肯定会对你好,对这个家好!”
王二丫在一旁听着,笑得合不拢嘴:“烈娃子说得对,娟儿是个好姑娘,咱们青云能娶到她,是福气!”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 “哒哒” 的蹄声,伴随着慢悠悠的驴叫 —— 是叶家的瘸驴来了。这驴还是叶青云刚到吴家村时养的,当时腿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这些年跟着叶青云过上了好日子,养尊处优,每天除了吃就是溜达,把堡里的每个角落都逛遍了,村民们都认识它,见了面还会给它扔点青草、豆子。
今天这瘸驴不知怎么,竟晃悠到了广场,又顺着酒香摸到了中枢府门口。它站在酒坛堆旁,先是歪着脑袋看了看,然后鼻子轻轻动了动,似乎闻到了什么。紧接着,它把鼻子凑到酒坛边,深深吸了几下 —— 浓郁的酒香瞬间钻进它的鼻腔,它的耳朵猛地竖了起来,眼睛也亮了,又连着吸了好几下。
过了一会儿,奇怪的事发生了:瘸驴原本慢悠悠的步伐开始变得摇晃,左一步右一步,像个喝醉了的人,脑袋也一点一点的,耳朵耷拉了下来,尾巴有气无力地甩着。它试图往前走,可没走两步,就 “噗通” 一声,慢慢悠悠地倒在地上,四脚朝天,眼睛闭了起来,竟像是睡了过去。
周围的村民和北蛮骑士都看呆了,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大笑。耶律烈指着瘸驴,笑得直不起腰:“这驴…… 这驴竟被咱们的酒给熏醉了!太有意思了!”
王二丫也笑着说:“这驴跟着青云享了好几年福,还是头一回见它这样,看来这酒是真烈,连驴都能闷倒!”
叶青云看着倒在地上的瘸驴,又看了看堆得像小山的酒坛,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耶律兄,你看这酒,连驴都能闷倒,不如咱们就给它起个名字,叫‘闷倒驴’怎么样?既形象,又好记,以后大家一提到‘闷倒驴’,就知道是北蛮的烈酒!”
“好名字!” 耶律烈拍手叫好,“‘闷倒驴’,这名字够劲!跟咱们的酒配!以后咱们部落酿酒,就叫‘闷倒驴’,让全大夏都知道咱们北蛮的烈酒!”
村民们也纷纷附和:“‘闷倒驴’好!一听就知道这酒烈!”“以后咱们吴家堡卖这酒,就叫‘闷倒驴’,肯定好卖!”
过了好一会儿,瘸驴才慢慢醒过来,晃了晃脑袋,挣扎着站起来,又看了看酒坛,似乎还想再闻,却被过来喂它的丫鬟拉走了。它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那样子逗得大家又一阵笑。
接下来的几天,吴家堡因为这 “闷倒驴” 酒和北蛮的聘礼,愈发热闹。袁七让人把一部分 “闷倒驴” 酒分装在小陶瓶里,在交易中心试卖,没想到刚摆出来,就被村民和商队的伙计们抢空了 —— 有的说要留着婚礼上喝,有的说要送给远方的朋友,还有的商队伙计说要带回去给掌柜尝尝。
耶律烈带来的北蛮骑士们,也没闲着,每天跟着王五的护卫队一起训练,教他们骑马射箭的技巧;北蛮的牧民则帮着老周打理牧场,教他怎么喂养骏马;耶律烈还拉着叶青云,详细说了北蛮部落的习俗,比如婚礼上要喝 “交杯酒”,要给新人送哈达,要跳北蛮的 “踏歌舞”,让叶青云对婚礼的筹备更有底了。
耶律娟看着这一切,心里满是温暖。她没想到部落会送来这么丰厚的聘礼,更没想到 “闷倒驴” 酒会因为一头驴得名,看着叶青云和族兄相谈甚欢,看着母亲王二丫忙前忙后地准备婚礼,看着村民们脸上的笑容,她知道,自己选择留在吴家堡,选择和叶青云在一起,是最正确的决定。
十月初十那天,耶律烈要带着北蛮队伍回去了 —— 部落还有很多事要准备,婚礼当天还要派更多人来。临走前,他拉着叶青云的手,郑重地说:“叶首领,娟儿就交给你了!婚礼那天,我会带着部落的勇士们来,给你们办一场最热闹的北蛮婚礼!”
叶青云点点头,送他们到东门:“放心,我会好好待娟儿,等你们来。”
看着北蛮队伍渐渐远去,叶青云转身,看到耶律娟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条绣着白狼的哈达 —— 那是北蛮部落的吉祥物,代表着祝福。“青云哥,” 耶律娟走到他身边,把哈达递给她,“这是我给你绣的,婚礼上用。”
叶青云接过哈达,入手柔软,上面的白狼绣得栩栩如生。他看着耶律娟泛红的脸颊,笑着说:“好,到时候咱们就用‘闷倒驴’当交杯酒,跳北蛮的踏歌舞,让整个吴家堡都知道,我娶了个最好的北蛮姑娘。”
耶律娟低下头,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广场上的酒坛还堆在那里,“闷倒驴” 的酒香依旧弥漫在吴家堡的空气里,红灯笼在风里轻轻晃动,戏台的彩绸也已搭好,一切都在朝着最美好的方向发展。
叶青云知道,这场深秋的婚礼,不仅是他和耶律娟的喜事,更是吴家堡与耶律部落友谊的见证。而那坛 “闷倒驴” 酒,那只被熏醉的瘸驴,将会成为吴家堡最鲜活的故事,被一代又一代的人传颂下去 —— 传颂着北蛮的烈酒,传颂着跨越地域的爱情,传颂着吴家堡的温暖与热闹。
深秋的夕阳洒在吴家堡的城墙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叶青云牵着耶律娟的手,慢慢往中枢府走,风里带着 “闷倒驴” 的酒香,带着红布的喜气,带着对未来的期待。他知道,再过六天,当十月十六的太阳升起时,吴家堡将会迎来最热闹的一天,而他,也将拥有一个真正完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