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晚辈只是误打误撞闯入此地,绝无贪图前辈财宝的想法。”
“不知前辈可否让晚辈就此离去?”
殷红看着身前有些笑意的仙翁,期盼对方是个好打交道的大佬,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听了殷红的话,那仙翁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小兄弟无论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终究是到了我这宅邸。”
“我这宅子,外面的人撞破脑袋,想进都进不来。”
“小兄弟机缘巧合之下进入我这宅邸,是福不是祸,何必要着急离去呢?”
听着仙翁的话,殷红心头一凉。
糟了,果然想要离开没那么简单。
看眼前这仙翁的意思,自己似乎暂时没法离开了。
“这样吧,小兄弟,再过几天,便是老夫的八百岁寿辰了。”
“你这般贵客,且在我这宅内停留几天。”
“我看你一身风尘气,想来这些日子是奔波不断,接连遭遇杀劫。”
“你别看我这宅邸平庸,却是内含乾坤,最是养人,在我这宅中修养几天,也是极好的。”
“你说是也不是?”
相比起先前一脸严肃跟门楼子寡言少语,此刻跟殷红交谈起来,这仙翁难得的带着笑意,满是善意的连声道。
听着对方的话,殷红无奈的点头,
“既如此,那晚辈便在贵府叨扰几日了...”
眼前这真元境已经发话了,哪怕他不同意又如何,难道还能打出去不成吗?
若是强硬,下一刻怕是要被这真元境打成齑粉了。
不久前他方才见识到那笼君的恐怖,不过是栖身之地便能衍化万千世界,
这恐怖神通,同为真元境的仙翁恐怕也不会比他逊色多少,
若是真想对自己动手,不过是抬手间的事。
无论如何,他都要在这宅邸待上几日了...
“对了,前辈,晚辈先前在城内曾遇到李未阳公子,这是他当时交予我的令牌,这令牌帮了我很大的忙。”
“如今遇到了前辈,再将这令牌留在手中,却是厚颜。”
“这令牌,便交由前辈还给李未阳公子吧。”
殷红拿出先前李未阳给他的令牌。
这令牌的确帮了他忙,在宵禁的酆都城之中安然无恙找到了间客栈过夜。
如今既已遇见了对方父亲,这令牌再留在手中也不合适了。
他没理由一直占那位的便宜。
仙翁看到殷红手中的令牌,眉头微微一皱,
不过很快,神色便恢复如常,
只见他开口推脱道:
“既是犬子赠予小兄弟你的,这令牌便不必归还于我了。”
“未阳喜交朋友,他既然将这令牌给了小兄弟你,那便是欣赏你。”
“小兄弟便就此收下吧,若是你再推辞,未阳知道,定会伤心的。”
听着仙翁的话,殷红看着手中的令牌,只得无奈收起。
对方都这般说了,那他还能强塞回去不成?
看来只能找机会,若是在这宅邸之中再遇到李未阳,便亲手将这令牌还给他吧。
两人一番交谈,殷红便在那仙翁的指引下朝着一处客房走去。
殷红特意侧目观察,见到那仙翁仍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去的迹象,
他心中不怀好意的猜想着,是否那地方还隐藏着第三个人。
等试探完了他和门楼子,接下来便是那试图闯入的第三个人?
说来也是可笑,门楼子作为堕落者似乎是奔着某件东西费尽力气才潜入这宅邸中的,
对方费尽心思想进入此地。
他却是想着逃出去...
院墙处,待到殷红身影走远,
先前满脸含笑与殷红谈话的仙翁忽然面色一冷,
他看着殷红那离去的方向,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开口道:
“仙翁,这小子在我看来不过是寻常天才罢了,二十几岁的噬阳境初期,世上也不是没有过。”
“就算对方再怎么天才,怎会引得您这般郑重对待?”
“贵客,许久都未曾听到您这般称呼他人了。”
“上次您这般称呼访客,还是那位贵不可言的阴君陛下。”
说完这些话,仙翁静静的站在原地,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很快,一阵阴风吹过,
仙翁脸色骤变,他满脸郑重的看着那方向,眼中难掩震惊之色。
“您是说,那小子刚刚晋升噬阳境不久?”
“而且晋升噬阳境所用的道基还曾是那枚您费尽心思想要争抢的五行化龙道基?”
“他何德何能,竟然能从那位笼君大人手中虎口夺食?”
“我记得,那位笼君曾经可是打算将那道基当做弟子培养的,竟然就这般让他得到了?!”
“您说...他身上还有那位血孽道人的气息?!”
“他跟血孽道人关系极深?”
“这...这怎么可能,真元境怎会诞下血脉?!更何况那血孽道人——”
仙翁话说了一半,忽的止住,低下头看着自己袖口。
只见那宽大的黑袍之下,原本犹如孩童般光滑的手掌此刻变得异常嫣红,
手掌迅速的红肿起来,霎时间长满无数大大小小的肉芽,在其中更是可见密密麻麻的牙齿口器。
霎时间,仙翁面色一白,没有半点犹豫,抬手斩断那异变的手臂。
那手臂落在地上,霎时间与地面融于一体,原先满是土石的地面瞬间被血红浸染,土石变作蠕动的鲜活血肉,
在其中,那断臂上更是生出一截树苗枝丫来,以飞快的速度扩张生长,
眼见这诡异的血肉化要在这院内扩张开来。
下一刻,天上飘落茫茫白雪。
雪花落在那血肉上融化,连带着那本该飞速生长的血肉一同消逝殆尽。
眨眼间,先前那异常恐怖的血肉异变便与那突兀的雪一同消失,就彷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仙翁脸色煞白的看着自己那空落落的衣袖,脸色难看异常,
“该死,那道人难不成最近修行有进?”
“这血肉道途竟变得更加厉害了,不过是念诵其名的因果,便能反映出这般效果。”
“若非仙翁您及时出手,光是对方这些衍生血肉,便要将大半个院子吞没了...”
一如既往,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有的只是身前的花草轻轻摇曳,
“此人来历神秘,既能从笼君那里夺出五行化龙道基,又跟那道人关联极深。”
“仙翁的意思,我明白了。”
“那小子,接下来我会严加看管的!”
........................................
酆都内城,幽深的宫殿内。
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静静的端坐在王座之上。
他整道身影被黑暗所遮掩,看不清面目。
此刻,这存在正一手撑着下巴,等待着什么。
宫殿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见,见过陛下!”
人未至,声先达。
只听得一道尖锐的男声从殿外传来。
黑暗身影不语,只是目光看向那处。
穿着与自己身形远不相符的矮小官宦快步走入其中,
他双手之中端着东西,头也不抬,只是闷头走着。
待到距离那黑暗身影一定距离,他忽的跪倒在地上,将手中之物托举到头顶。
“陛...陛下!”
“过些日子,便是仙翁大人的八百岁寿辰了,一如既往,那位仙翁还是给您发了请帖。”
“您还是要一如既往那般推辞不去吗?”
这矮小的官宦跪倒在地上,满头是汗水,此刻连一丝一毫抬头的想法都没有。
他满心都在埋怨那仙翁,为何要多生事端,
每年过寿辰都要邀请阴君陛下,明明知道陛下深居简出,最是厌恶这种事情。
已经接连拒绝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可这仙翁仍不放弃,每次都要给出请帖。
若是庞人这般做,他这陛下近臣还可当做没看到,
可偏偏那位仙翁是城中最为尊贵的几位,对方请帖每次递出,他便不得不满心忐忑的前来问候陛下。
虽然已经伺候了这位陛下不知多少年,
可每次拜见陛下,他仍是满心惶恐...
听着上方轻微的呼吸声,官宦吞咽了一口唾沫,
就在他以为这位陛下一如既往要拒绝推辞之际,却听得那声音忽的自上方悠悠传来。
“八百岁了吗?”
“竟在城中已待了这么久。”
“既如此,我便动身一趟吧。”
“去告知仙翁,孤答应了。”
此言一出,官宦呼吸一紧,但他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挺起身子,更加努力的将那请帖往上托举。
待到手中的东西空了,官宦起身拜谢,随即匆匆离去。
不得了,不得了,
这些年了,陛下终于要出宫了!还是要参加仙翁寿辰!
就在官宦火急火燎朝着那仙翁宅邸奔去的功夫,宫殿之内,黑暗身影拿着手中的请帖,随手一挥,
霎时间,那华美的请帖便在黑暗之中燃烧殆尽,
连一点火光都未曾放出,那余烬便被黑暗彻底吞噬。
黑暗身影看那未曾看那请帖半眼,
他之所以会答应前去,也并非是因那仙翁的请帖。
“有趣,有趣。”
“王承一的儿子吗?”
“而且还和赵溯源那家伙有牵连。”
“看来货郎这些年间没有白忙活,费劲心力,终于将那死人拼凑出了个大概。”
“真是个不得了的小家伙。”
“王承一的血脉,赵溯源的传承。”
“有趣,孤倒是要看看,这个殷红的成色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