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少他娘的扯犊子。”老帅不耐烦地摆摆手。
上下打量着田中义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田中大老板?呵,你们小鬼子不是刚被杨神仙在黄浦江里把屎都打出来了吗?
咋地,这么快就缓过劲儿了?还有闲心跑老子这儿来串门子?”
田中义雄脸上笑容一僵,眼底闪过一丝屈辱的阴鸷,但瞬间又被更深的谄媚覆盖。
他腰弯得更低,声音更加恳切:“大帅说笑了……帝国……帝国之前是有些……误会。
杨长生此人,行事乖张暴戾,手段酷烈如魔,绝非善类!
他今日能如此对待帝国舰队,焉知他日不会将矛头对准大帅您?对准整个北洋?
帝国与大帅您,实乃唇亡齿寒啊!”
“唇亡齿寒?”老帅嗤笑一声,手指点着田中义雄。
“少跟老子拽词儿!直说,又想忽悠老子干啥?
借钱?借道?还是又想打老子地盘上那些矿的主意?”
“大帅英明!”田中义雄顺势拍了个马屁,脸上堆起更真诚的笑容。
“帝国深知大帅威名震关外,是抵御杨长生魔爪东扩的唯一长城!
为了帮助大帅巩固根基,提升实力,帝国愿意倾力相助!”
他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份厚厚的、用火漆密封的文件袋,双手恭敬地呈上。
“这是帝国的一点小小心意,请大帅过目。”
老帅接过文件袋,撕开火漆,抽出里面的清单。
只扫了几眼,他那双见惯了大场面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清单上,白纸黑字,触目惊心:
三八大盖步枪,五万支!
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歪把子),五百挺!
九二式步兵炮,一百门!
75毫米野炮,三十门!
军用卡车,一百辆!
无线电台,五十部!
黄金,五十万两!(折合日元或银元支付)
此外,还有承诺:协助训练新式陆军三个师团。
提供低息贷款两千万日元用于东北基础设施建设。
共同开发鞍山铁矿、抚顺煤矿……
这份小小心意,足以武装起一支足以横扫关内的劲旅!
其价值,更是天文数字!
小日子这次,是真下了血本!
目的只有一个,用金钱和武器,把张作林打造成一块最厚实、最吸引火力的挡箭牌。
挡在杨长生和他们之间!
老帅捏着清单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有些发白。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翻江倒海。
贪婪,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有了这些装备和钱,他的实力将瞬间膨胀!
恐惧,也如同冰冷的潮水,提醒着他杨长生那毁天灭地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他太了解这些小鬼子了!
之前还因为他“借钱办事不力”差点撕破脸,现在又巴巴地送钱送枪?
这反常的“慷慨”背后,是极致的恐惧和孤注一掷的算计!
他们怕杨长生算是怕到了骨子里!
“呵呵……”老帅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带着浓重的鼻音,听不出是喜是怒。
他抬起眼皮,目光如同两把锥子,直刺田中义雄。
“田中大老板,你们小鬼,咳咳……这次倒是真他娘的大方啊!
怎么?真当老子是叫花子?还是觉得老子张作林,是个能被你们当枪使的傻子?”
田中义雄心头一凛,连忙躬身:“大帅言重了!帝国对您绝对信任!
这份诚意,天地可鉴!帝国所求,不过是与大帅您结成坚固同盟,共同应对来自杨长生的威胁!
神州有句古话叫大丈夫岂可郁郁久居人下,您可是东北的大帅,能服了杨长生?
只要大帅在关外一日,便是帝国最牢靠的盟友和屏障!”
“屏障?”老帅咀嚼着这个词,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带着点自嘲。
“行,这心意,老子收下了。”
田中义雄瞬间狂喜,他就知道,是人就有野心:“谢大帅!谢大帅!帝国……”
“别急着谢!”老帅抬手打断他,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东西,按单子,一分不少,三天内送到奉天兵工厂仓库!
少一颗子弹,老子翻脸不认人!至于什么同盟不同盟的……老子自有分寸!送客!”
田中义雄被老帅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态度弄得一愣。
但看到老帅收下了清单,目的已然达到,也不敢再多言,连忙躬身告退,生怕老帅反悔。
看着田中义雄那矮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老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嘲讽和一丝后怕的庆幸。
他拿起那份还带着田中体温的物资清单,如同拿着一条毒蛇。
“妈了个巴子的,想拿老子当肉盾?替你们挡杨长生的刀?真当老子是棒槌?”
他低声骂着,没有丝毫犹豫,对侍立一旁的副官沉声道。
“去!把这份清单,还有刚才那鬼子说的话,一字不落,立刻给我原原本本地发给给杨先生!”
……
魔都杨宅,书房内檀香袅袅。
杨长生看着手中那份加急送来的、来自老帅的绝密电文。
电文内容详尽,不仅附上了小日子那份天文数字的物资援助清单。
连田中义雄那番“唇亡齿寒”、“共同抵御”、“帝国屏障”的游说之词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末尾是老帅张作霖的附言。
“长生你放心,小鬼子包藏祸心,我虽愚鲁,亦知忠义廉耻,断不与豺狼为伍!
此等不义之财,我不敢擅专,任凭长生处置!”
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刻意表现的忠耿和急于撇清的惶恐。
“呵。”杨长生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随手将电文递给身旁的邱惜珍。
“这老帅,倒是个妙人。”
邱惜珍快速扫过电文,美眸中也闪过一丝讶异和了然。
“他倒是看得明白,知道小日子是拿他当炮灰,更知道……谁才是真正不能得罪的人。
这份投名状,分量不轻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杨长生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既然他如此‘懂事’,又替我们省了清剿东北日寇残余的麻烦……”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便给他点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