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给我家钱,拿着你的钱,马上离开我家,这里不欢迎你。”
比起傅文佩的拒绝,陆依萍的拒绝更直接更蛮横。
杨长生挑挑眉,他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看她们缺钱,这是最快解决她们困境的办法,为什么要拒绝呢?
都说了,大家是亲戚啊。难不成非要去歌舞厅打工才是堂堂正正的活着了?接受他的好意就不行?
“果然不愧是小豹子,这个脾气还真是像······。”
“谁跟他像了,收起你的钱离开我家,我家不欢迎你。”
听到杨长生说自己跟陆振华像的陆依萍瞬间暴怒,抄起桌子上的钱就朝着杨长生扔过去还赶他们走。
李副官站在一旁帮那边都不是,急得团团转,傅文佩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杨长生的行为在她们看来确实有点施舍的嫌疑,她们家虽然穷,但还不至于谁的钱都要。
杨长生倒是无所谓,原本是想好好相处的,既然不接受的话,那就算了。
大概陆依萍此时已经去过百乐门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说话有底气了,不过没关系,很快她就不会那么高傲了。
“很抱歉,看来是我唐突了,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告辞。”
杨长生带着钱离开了傅文佩的家,上了车之后李副官犹豫了一会儿后道:“少爷您见谅,依萍小姐的脾气确实不太好,不过她人真的不坏,想必是现在对您还不熟悉,以后接触多了知道您是好人,她就不会是这样了。”
此时的李副官已经知道杨长生的人脉权势有多大,他心里很担心杨长生会对陆依萍做什么。
对他的解释,杨长生毫不在意的道:“老李不用担心,我没放在心上,个性要强嘛,我理解,送我去百乐门吧。”
见杨长生似乎真的不放在心上,李副官这才松了口气,开车来到了百乐门。
此时刚刚傍晚,百乐门前已经是人潮涌动。
杨长生进去之后立刻就被人带到了雅座上,作为老板的秦五爷小心翼翼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杨老板,您能来我这个百乐门,真是让我蓬荜生辉啊,不知您想看什么节目?”
知道杨长生的身份不简单,秦五爷可不想得罪这样的大人物,别看他秦五爷在魔都似乎混得不错,其实在真正有实权的人眼里,他秦五爷就是个待宰的猪而已。
每个月百乐门赚的钱,一大半都上供了,真正到他手里的,不过是些零碎罢了。
杨长生这人就不一样了,他的宴会,秦五爷都没有资格参加,只是听自己上面的人物说起过,让自己注意不要惹到对方。
果然,这位爷就来了,还好他之前把杨长生的照片让所有的服务人员都看了,要不然还真怕怠慢了这位爷。
“秦老板不用紧张,我来这里就是好奇看看,对了,我刚刚在门口看到挂着的招牌上写着新人白牡丹,她有点像我的一位亲戚,所以我来问问秦五爷,她是叫陆依萍吗?”
秦五爷是什么人,一听就知道这位爷的真实目的了,心里后悔为什么要答应那个陆依萍的求职了。
“不错,她是叫陆依萍,之前来我这里找工作,我看她穿的破旧连鞋子都没有一双好的,加上她确实唱歌不错,说是家里急需用钱,我一心软就答应了,您的意思是······。”
“没什么,只是她一个女孩子来娱乐场所工作到底是不好的,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自然要帮帮她,工作就算了吧,等她来了就你让她回家,之后的事情我来处理就行了。秦五爷帮我这个忙,我杨长生不会让你吃亏的。”
“杨老板说哪里话,这算什么帮忙,说起来还是我多管闲事了,您放心,马上按您说的办。”
······
陆依萍几乎是踉跄着冲出百乐门那扇金碧辉煌、旋转着映照出光怪陆离世界的玻璃门的。
身后,爵士乐慵懒的鼓点和歌女甜腻的嗓音被厚重的门扉隔绝,如同隔开两个世界。
秦老板那张油滑而世故的脸,以及那带着轻蔑与不容置疑的拒绝话语,还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陆小姐,不是我们不给你机会。
做生意嘛……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
你形象气质是好的,但不够放得开。
我们百乐门的客人,要的是能让他们开心的明星,不是唱学堂歌的小家碧玉。再说……”
秦老板的眼神在她洗得发白的蓝布旗袍上溜了一圈,意有所指地拖长了音调。
“这行水深,没点靠山后台,容易吃亏。
杨老板特意关照了,像你这样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姑娘,还是……另谋高就吧。”
“杨老板……杨长生!”陆依萍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嵌进肉里。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攫住了她,比父亲陆振华的鞭子抽在身上时更甚。
鞭痕是皮肉之苦,而此刻,是一种尊严被彻底踩在泥泞里的践踏。
他凭什么?凭什么像个高高在上的神只一样,随意拨弄她的命运?
先是施舍般的赠金,在她和母亲面前扮演救世主。
被拒绝后,又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堵死她唯一可能自救的路!
他以为他是谁?掌控一切的王吗?
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陆依萍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旧旗袍,外套早已在当铺换了米钱。
冷风像细密的针,穿透布料,扎在她纤细的胳膊和脊背上,让她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
她紧紧环抱住自己,试图留住一丝微弱的暖意,却只摸到满臂的冰凉。
饥饿感也在这冰冷的刺激下重新翻涌上来,胃里空空荡荡,火烧火燎地疼。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虚浮。
汽车喇叭声尖锐刺耳,穿着昂贵皮草的男女依偎着从她身边经过,留下一阵浓郁的香水味,那气味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恶心。
这个世界如此喧嚣繁华,却又如此冰冷无情,仿佛一个巨大的旋涡,要将渺小如尘埃的她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