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得知外面的状况，感觉到大唐百姓对自己与日俱增的恨意，权万纪用头不停撞着栏杆大哭：
“我罪该万死！我要求见陛下！我要求见陛下！”
但无人理会。
…
永宁坊，裴府。
尽管裴行俭去叠州前，几番交代甚至是恳求自己母亲，能善待自己妻子柳素素。
可是在裴行俭走后，裴母却以各种理由，发泄着自己对这桩婚事的不满。
每天家里不管大事小事，裴母都让柳素素亲自来做，让柳素素忙前忙后一刻也不得闲。
这让原本服侍裴母的婢女，反倒变得无比轻松。
裴母为防止裴行俭回来后知道这些事，还不断不着痕迹给柳素素灌输一些，女子向丈夫说婆婆的不是，会让丈夫厌恶抛弃的思想。
柳素素性格本来就柔弱，以前在家里也曾受长房二房欺负，但那时她好歹有个哥哥护着她。
但自从她北上寻兄没有找到这个哥哥，又差点发生不测和裴行俭结下一段情缘嫁给裴行俭后，她就已经把裴行俭当成了唯一能依靠的人。
自然她虽知道裴母这个婆婆，并不满意她，有意拿她撒气，但她任劳任怨。
柳素素虽然在裴家任劳任怨，但她却不知道，她的遭遇一直被一个组织看在眼里。
这个组织名叫‘烛影司’，正是赵仙罴此前派人在大唐建立的情报组织。
烛影司取名用意，“灯下录密、影中传信”。
现如今‘烛影司’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渗透到大唐每一个州县，拥有成员上千。
除了负责为大秦源源不断，寻找输送虎贲营训练人选以外，还负责收集有关大唐任何方面的消息。
目前烛影司在长安的分部负责人，并不知道上级为什么让他严密了解柳素素的行踪，以及保护柳素素的必要人身安全。
但他明白，柳素素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重要身份。
…
怀德坊，卢国公府。
大门紧闭的屋子里，程咬金正一脸凝重看着手里一封信。
程处默站在旁边没出声。
程咬金看完信，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简之他…我知道他是好意，可是我是跟陛下出生入死走过来的，我不能…”
程咬金摇了摇头。
程处默道：“父亲，我同意前往凉州。”
程咬金一愣，抬起头看着站着的程处默，他脸色微沉道：“这是两码事，咱们和简之交好，那是以前。
现在他是大秦神武皇帝，如果和大唐开战，我们不能做出任何背叛大唐的事。”
程处默道：“孩儿不是要背叛大唐，去帮简之。
孩儿只是为了自救，简之他说的很清楚，一旦大唐干预大秦北征西域，就是和大秦撕破脸，两国之前定下的三年盟约就形同虚设。
大唐此战一败，双方战火彻底点燃，陛下就再不会顾忌两国关系，顾忌咱们家以前和赵家的关系。
等陛下调查到咱们曾帮简之买下那么多超出规制的仆人，带走那么多仆人，那些仆人又很可能成为简之他拿下吐谷浑的关键力量，那么陛下一定不会饶恕我们。”
程咬金道：“你就那么肯定此战大唐一定会败？如果陛下赢了，他根本就不会在乎咱们以前做的那些事，也不会怀疑赵家带走的那几十名仆人。”
程处默凝视程咬金的双眼道：“父亲错了，这一战，大唐必败。”
程咬金心头一震。
程处默继续道：“父亲难道还不明白，简之他不动那几十万大军，只派一万铁骑横扫各国，并不是忌惮大唐，用那几十万大军防着大唐。
而是想告诉所有人，他只需要用一万铁骑，就能横扫天下。”
见自己父亲没说话，程处默又道：
“其实父亲也见过高无忧、高无缺还有那名高句丽武将是怎么死的。
但孩儿要告诉父亲的是，简之的个人能力，远比我们想象的可怕。
哪怕是他手底下一名普通将士，也比孩儿，比父亲您，甚至比大唐最勇猛的武将要强。”
程咬金抬眼看了眼程处默：“你一直跟简之私下里有接触？”
程处默摇头：“不是孩儿主动跟大秦接触，是大秦的人主动找过孩儿几次，另外简之他也给孩儿写过一封信。”
程咬金坐着，将手按在桌上，脑袋低垂着闭着眼道：“你这样不对。”
程处默道：“首先孩儿没有透露有关大唐方面的任何消息，其次，目前大唐和大秦仍旧是和睦关系。
最后孩儿想说，父亲您难道真的看不出简之他想做什么吗？”
“他…”
程咬金岂能看不出来。
只是在他看来，征服世界统一八荒这种事，从古至今没有人能做到，将来也不会有人做到。
赵仙罴现在创立的大秦，能做的极限也不过是往北吃下一点西域以及西突厥的土地，再或者和大唐全面发生战争，可能暂时吞并大唐边境几个州县。
往后便会陷入和大唐持久的拉锯战，你来我往。
仅此而已。
但大秦疆土面积已经太辽阔，原吐谷浑和吐蕃又多是贫瘠的高原，不适合人口快速增长，不适合发展稳定多样的农业以及其它经济。
长久下去，政治权力中心如果不搬到戒日王朝，那么就难以实现对戒日王朝那么多人口的稳定持续管理，还有对高达、骠国、真腊、林邑等国的管理。
可大秦一旦把都城搬到戒日王朝，或者折中搬到吐蕃的伏俟城，就要放弃对大唐、对西域发动大军远征。
因为距离实在太远。
其实在很多人看来，大秦现如今已经是最好的状态，土地够辽阔了。
将都城搬到戒日王朝或者搬到吐蕃的伏俟城，是实现稳定治理各片地区最好的选择。
所以想到这些，程咬金抬头看着程处默道：“我一直认为他不应该是这么短视的人，但我始终不明白，他打下戒日王朝已经足够了，为什么还要进攻高达真腊等国。
这片地方，离大秦权力中心那么远，就算拿下又能怎么样，最后还是会慢慢的还给人家。”
其实能认识赵仙罴这样一个古往今来，可能都不会再遇到的一个奇人、雄主，程咬金已经感觉此生无憾了。
但程咬金不明白赵仙罴为什么还不收手，就眼下已经拥有的广袤土地，进行好好的治理，稳固江山。
程处默道：“父亲，您不理解，是因为您对他的能力还没有充分的认识。
如果我说，他要是只想复仇，当初在大殿上完全可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杀死陛下，您，信吗？”
程咬金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