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大地上，尘土飞扬，马蹄声震天。
被杀破了胆的数千薛延陀士兵，慌不择路朝着远处逃去。
大唐五千骑兵也迅速退去。
高昌国三千骑兵恐惧退去。
龟兹国一千骑兵恐惧退去。
焉耆国一千骑兵恐怖不安的退去。
今天这一战虽然持续时间很短，却在这几方势力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大秦铁骑的强大，也在这一刻成为了他们永远铭记的噩梦。
同样，山脚下那两万突厥士兵，也在这时明白了他们的统帅，为什么会突然之间率领他们倒戈。
他们很庆幸自己及时改变了阵营。
当八百名大秦虎贲营骑兵，浑身浴血，手持兵器骑着战马，满身肃杀之气的整齐归来。
两万突厥士兵甚至连直视这些人的眼睛都不敢。
等到这八百人返回山上，他们才敢抬起头，注视着这只军团的背影。
远处大地上，一具具薛延陀士兵横七竖八的躺着。
北风呼呼作响。
一些突厥士兵按照上级指示，开始处理这片战场。
山峰上。
苏定方裴行俭等人，一个个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目光呆滞的站着一动不动。
他们手里还拿着‘千里目’。
直到一名名大秦士兵上来收油他们手里的‘千里目’，他们才回过神来。
这次，他们所有人看向赵仙罴的眼神，又发生了变化。
他们抛开了以往对赵仙罴所有的既定印象，只把眼前这个外形完美，个人武力深不可测的黑衣少年，看成一位拥有极其强大军队，以及极其广阔的疆域的君主。
阿史那暾在被肆叶护可汗看了一眼后，从自己这位首领眼神里读懂，对方为什么会率领突厥各部落投降大秦。
因为碎叶城那边已经遭遇过一次类似场景。
阿史那暾和肆叶护可汗一起，右手抱胸躬身向赵仙罴行了一礼，表示心甘情愿的臣服。
很快，两人被赵仙罴下令去整顿军队。
因为大军将在一个时辰后，开赴伊逻卢城，并从伊逻卢城开始，一路抵达高昌国的都城‘高昌城’。
现在无论是伊逻卢城，还是龟兹、焉耆、高昌国境内沿途城池，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主动献城投降。
一个是城破人亡。
因为大秦已经用过震慑的手段，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
傍晚时分。
大秦两万大军以及刚刚收编的两万突厥骑兵，抵达伊逻卢城。
伊逻卢城内的守军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城献降。
因为不说打不打得过，他们的国王都还在大秦手中。
另外，大唐的军队、薛延陀部残军，以及高昌、焉耆两国的军队，早就离开了。
夜晚。
伊逻卢城王宫。
赵仙罴让人把裴行俭带到了自己面前。
他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但裴行俭没有坐下。
裴行俭脑子里到现在，都是赵仙罴一脚踢死高昌王的场景。
还有赵仙罴手下那八百铁骑，将一万薛延陀士兵杀的毫无还手之力、尸横遍野的场景。
他现在心里有些害怕赵仙罴。
同时他也不想接受赵仙罴的特殊对待，担心被苏定方尉迟宝庆几人知道，会认为他已经归顺大秦。
直到赵仙罴说了句‘你要是没胆子坐下喝这顿酒，就放下你心里那可笑的愚忠’。
裴行俭脸色瞬间一变，看了眼赵仙罴，坐下，然后眼睛微红盯着赵仙罴问道：
“什么叫愚忠？我效忠大唐，效忠陛下，这叫愚忠吗？”
赵仙罴道：“也就是说，直到现在你都不明白我想要做什么？”
裴行俭一愕。
他当然不可能直到现在，都对大秦一系列做法的终极目的，没有任何的领会。
他是看懂了赵仙罴的一些想法。
但他没有完全读懂赵仙罴内心的想法。
所以他心里仍有怀疑，仍有质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双目失神拿起酒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后，裴行俭抬起头说道：
“我知道你想征服所有异族，那然后呢？你打算对大唐怎么做？你要对大唐开战吗？”
赵仙罴道：“如果不可避免，当然是开战。”
裴行俭眉头缓缓皱紧，他看着赵仙罴许久，慢慢的猜出了赵仙罴的心思。
他脸上带着浓烈的震惊，以及不敢置信说道：
“你想让陛下和龟兹王、焉耆王他们一样，主动归顺于你？”
赵仙罴没有回答，举起酒杯淡淡饮尽。
裴行俭瞳孔中流露着浓浓的错愕，缓缓摇头：“你疯了。”
“大唐是什么样的国家？”
“大唐有着多少土地，多少军队？”
“你怎么能把大唐和周边这些小国相提并论？”
“你又怎么能把陛下和这些小国的君主相提并论？”
赵仙罴看着裴行俭问道：“现在八荒四海还有能阻挡我大秦铁骑的国家吗？
像今天你看到的八百铁骑，冲杀十万大军完全不在话下。
只要我想，我可以训练出数十上百支这样的军团。”
裴行俭目光失神。
今天他亲眼目睹的大秦八百虎贲营铁骑的恐怖战力，他怎么能不震惊。
如果赵仙罴真有能力训练出数十上百支这样的军团，他毫不怀疑这样一支大军，可以横扫整个世间一切阻碍。
可问题是…
“可问题是陛下不会投降！绝不可能投降！
你想让他主动投降，完全就是做梦！
他会拼尽一切力量，会跟你对抗到底！”
赵仙罴看着裴行俭淡淡道：“这是他的选择，他如何选择，不会影响大秦一统八荒的宏远计划。”
裴行俭红着双眼道：“所以你注定要对大唐开战？注定要伤害那些无辜的大唐百姓？他们有什么错！”
赵仙罴面色微寒。
要不是他知道眼前的这个曾经的朋友，注定因为性格的原因，只能成为一名儒将，做不到漠视鲜血，漠视战场的残酷有时就是会波及无辜，他根本不会花今晚的时间对其劝说。
他看着裴行俭问道：“李世民能做到像我这样的开疆拓土吗？
李世民能带领华夏民族走到哪一步？他的国家又能存在多久？
现在我要做的，是从古至今甚至是将来，没有人能做到的事。
如果我只是怀着私仇，你认为李世民能活到今天？大唐还能像现在这样安平？”
裴行俭站起身语气激烈道：“我只知道你一旦对大唐开战，将会死无数无辜的将士，百姓！”
赵仙罴冷漠道：“那也是他李世民的错，因为他现在已经成为大秦一统八荒的阻碍，成为华夏民族屹立世界之巅，镇压统领万族的阻碍！”
感受到赵仙罴无比坚定的决心，裴行俭一愕，眼里涌出泪光。
他现在知道了赵仙罴的抱负，知道赵仙罴想要完成的伟业。
可是他不忍心也做不到看着两国交战，无数大唐百姓死在这场始料未及的战争当中。
尤其是，将要发动这场战争的，是他曾经最要好的朋友。
裴行俭低头，眼里满是泪光。
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他不知道为什么短短一年，周围的一切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他内心深陷挣扎时，一只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