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寺的钟声刚过,济公便背着个旧布袋,摇摇晃晃地出了山门。袋中装着几个刚从厨房“化缘”来的馒头,还有半壶没喝完的黄酒。必清和尚小跑着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金刚经》。
“师父,方丈让您今日务必将这卷经抄完,您可不能再偷懒了!”必清苦着脸,试图将经书塞到济公手里。
济公却像没听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山路:“抄经哪有化缘有意思?你看,山那边好像有座破庙,说不定有什么新鲜事等着咱们呢!”
说罢,他不顾必清的阻拦,径直朝着那座破庙走去。必清无奈,只得抱着经书,气喘吁吁地跟了上去。
那破庙果然荒凉,院墙早已倒塌大半,山门歪斜地挂在一边,门楣上“土地庙”三个字也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庙内杂草丛生,正屋的屋顶破了个大洞,阳光透过洞口洒在布满灰尘的供桌上,显得格外凄凉。
“师父,这就是座废弃的土地庙,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回去吧。”必清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些阴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济公却没理会他,径直走到供桌前,拿起桌上一个掉了底的陶碗,翻来覆去地看:“这碗可是个好东西,民国三年的,值不少钱呢!”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年轻书生的呼救声:“救命啊!有鬼啊!”
济公和必清对视一眼,立刻冲出庙门。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书生正跌跌撞撞地跑来,身后的草丛里,几团绿色的鬼火正追着他不放。那书生吓得面无人色,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
“别怕,有本僧在!”济公大喝一声,手持静慈扇冲了上去。他对着鬼火轻轻一挥,扇子上立刻发出一道金光,那几团鬼火瞬间便消散在了空气中。
书生惊魂未定地爬起来,对着济公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圣僧救命之恩!学生柳明,乃临安府书生,今日路过此地,不知为何会被鬼火纠缠。”
“鬼火?”济公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鬼火?定是有什么邪祟在作祟。柳公子,你且说说,你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柳明定了定神,说道:“学生乃是从乡下老家来,准备去临安府参加科举考试。路过这破庙时,想进来歇歇脚,却在庙后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刚要报警,就被那些鬼火给追了出来。”
“有尸体?”济公和必清都吃了一惊。
“是的,就在庙后的小树林里,学生不敢细看,但依稀能看出是个中年男子,身上好像还有刀伤。”柳明回忆道。
济公立刻说道:“柳公子,你带我们去看看。必清,你去附近找几个村民来帮忙,顺便报个官。”
必清领命而去。柳明则带着济公来到了庙后的小树林。果然,在一棵大槐树下,躺着一具中年男子的尸体。死者穿着粗布衣衫,胸口有一道明显的刀伤,早已没了气息。尸体旁边,还掉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两碎银子和一张纸条。
济公捡起纸条,上面写着一行潦草的字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看来是仇杀。”济公皱了皱眉,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尸体,发现死者的手指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的粉末。他用手指蘸了一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这是墨粉,而且是上好的徽墨。”
就在这时,必清带着几个村民和王捕头赶了过来。王捕头看到尸体,立刻吩咐衙役们保护现场,然后走到济公面前拱手道:“圣僧,又劳烦您了。这案子看起来像是仇杀,不知您有什么发现?”
济公将纸条和墨粉递给王捕头:“王捕头,你看这纸条上的字迹,还有这墨粉,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另外,柳公子说他是在这破庙里发现尸体的,我们可以去庙里再仔细搜查一下。”
众人立刻返回破庙。济公在庙内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供桌后面的墙壁前。他用手敲了敲墙壁,发现墙壁是空的。王捕头立刻让人搬开供桌,只见墙壁上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装着一本账册和一支毛笔。账册上记录着一些借贷信息,借款人大多是附近的村民,而放款人正是死者。毛笔的笔杆上,刻着一个“周”字。
“死者姓周,是个放高利贷的。”济公说道,“看来他是因为催债太狠,被人给杀了。那墨粉,很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
王捕头点了点头:“有道理。我们立刻调查附近姓周的放高利贷者,还有那些欠了他钱的村民。”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突然开口道:“王捕头,我知道这个人,他叫周扒皮,是邻村的,放高利贷出了名的黑,很多人都恨他。前几天,我还看到村里的李秀才和他吵过架,说要杀了他呢!”
“李秀才?”济公眼睛一亮,“快,带我们去李秀才家!”
众人立刻跟着那个村民来到邻村的李秀才家。李秀才正在家里读书,看到衙役们进来,脸色顿时变了。
“李秀才,你可知罪?”王捕头大喝一声。
李秀才吓得浑身发抖:“王捕头,学生……学生不知何罪之有啊?”
“周扒皮被人杀了,有人看到你前几天和他吵过架,还说要杀了他!”王捕头说道。
李秀才急忙辩解:“学生只是一时气话,并没有真的杀他啊!我和他吵架,是因为我借了他的钱,他逼我还钱,我实在没办法才和他吵起来的。”
济公仔细观察着李秀才,发现他的手指上也有一道划痕,和死者指甲缝里的墨粉颜色一致。“李秀才,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还有,你家里有没有徽墨?”
李秀才脸色发白,支支吾吾地说:“这伤……这伤是我昨天写字时不小心划到的。徽墨……我家里有,但不是上好的那种。”
济公让人拿来李秀才的徽墨,和死者指甲缝里的粉末一对比,发现颜色和质地完全一样。“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秀才见再也瞒不住,终于瘫倒在地,哭着说:“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他逼我还钱,还说要把我女儿卖去青楼,我一时冲动,就用刀杀了他。我把他的尸体拖到破庙里,本来想嫁祸给鬼火,没想到会被柳公子发现。”
真相终于大白。王捕头让人将李秀才绑起来,带回衙门审讯。柳明看着济公,敬佩地说:“圣僧真是神通广大,这么快就破了案。”
济公笑了笑:“这都是小事。柳公子,你还是赶紧去临安府参加科举吧,别耽误了前程。”
柳明点了点头,再次向济公道谢,然后便匆匆离开了。
必清看着柳明的背影,感慨道:“没想到这破庙里还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师父,我们现在可以回寺里抄经了吧?”
济公摸了摸肚子,嘿嘿一笑:“抄经不急,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说。我听说前面镇上的包子铺很不错,我们去尝尝?”
说罢,他又摇着静慈扇,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必清无奈,只得抱着经书,再次跟了上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仿佛刚才的血腥案件从未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