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禁海】
当你穿过最后一道扭曲、呻吟的空间裂隙,真正的“因果禁海”便在眼前豁然展开……
不,并非“展开”,而是以一种蛮横、扭曲、亵渎一切常理的方式,强行塞入你的感知。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甚至没有通常意义上的空间维度概念。
举目所及,是一片无边无际、沸腾翻滚的混沌色浊流。
这浊流是由无数破碎的时空碎片、湮灭的历史尘埃、哀嚎的灵魂残响以及最本源的法则乱麻,被一只无形巨手粗暴地揉捏在一起,永无休止地剧烈搅拌着。
这便是混乱的“轮回之力”的具象化。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时而凝聚成巨大、狰狞、转瞬即逝的怪诞面孔;时而拉伸为贯穿“视野”的、布满痛苦眼眸的苍白肢体;时而又坍缩成吞噬一切光与声的螺旋深渊。
色彩在这里失去意义,只有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令人眼球刺痛、神魂晕眩的混沌斑块在疯狂跳跃。
空气中——如果这充斥一切的狂暴能量能称之为“空气”的话——弥漫着一种声音。
那不是通过耳朵接收的声波,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无数极端情绪的混合咆哮:
有亿万万生灵在时间尽头发出的绝望哀鸣;有星辰崩灭、世界走向热寂时的真空嘶啸;有最恶毒、最疯狂的诅咒在时空闭环中不断回荡、自我增强……
还有一种低沉至极限、却无处不在的……蠕动声。
仿佛有无限庞大的东西,在粘稠的噩梦中缓缓翻身,鳞片刮擦着现实的基岩。
那是“道外种·旧支配者·戮战魔神·阿修罗坦”无意识散发出的气息所化!
仅仅是其存在本身,呼出的气息,逸散的能量,就如同最恐怖的污染源,浸透了这片禁海的每一寸“空间”。
在这片被极端污染和扭曲的轮回之力中,诞生了禁海真正的“居民”——低阶道外种。
蚀卒。
妄兽。
它们是从阿修罗坦的噩梦、从混乱轮回的褶皱、从万物负面情绪的沉淀物中滋生出的怪胎。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是随意拼凑的、对生命形式的拙劣模仿和恶意嘲弄:
有的是一团翻滚的、布满尖牙和粘液的眼球聚合体,在浊流中漂浮,所有眼球都闪烁着纯粹的饥渴与恶意。
有的则如同剥了皮的血肉蝙蝠,却长着昆虫的节肢和蝎子的毒尾,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成群结队地掠过,撕碎一切它们能触碰到的、带有秩序痕迹的东西。
有的更像是扭曲的影子,能融入狂暴的轮回能量流中,突然伸出漆黑的、冰冷彻骨的“手臂”,试图将闯入者拖入永恒的迷失之中。
它们甚至彼此吞噬、融合、变异,形成更加庞大、更加不可名状的临时聚合体,然后又因内在的混乱而自行崩解。
它们是被阿修罗坦战意和杀戮本能浸染的产物,存在的唯一目的,似乎就是毁灭、吞噬、并散播更深沉的混乱。
它们是这片禁海无处不在的威胁,如同汹涌恶浪中的食人鱼群。
而这一切混乱、恐怖、绝望的中心,那弥漫所有气息的源头,则来自于禁海的最深处。
透过狂暴的能量乱流,隐约可以“感知”到,在那无尽混沌的底部,有一个难以想象其庞大的轮廓,被无数粗大无比、由太古符文和世界法则凝结而成的暗金色锁链死死束缚着。
那些锁链每一根都堪比山脉,上面刻满了早已失传的、蕴含无上伟力的封印,此刻绝大多数都黯淡无光,布满了裂纹,甚至有些已经断裂,无力地漂浮在浊流中。
仅存的那些仍在顽强地闪烁着微光,死死勒进那庞大存在的“躯体”之中,但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碎。
那就是“戮战魔神·阿修罗坦”!
你无法看清其全貌,只能感知到其一部分特征:或许是覆盖着无限厚重、伤痕累累的暗沉骨甲的躯干一角;
或许是一截比星河还要漫长的、布满倒刺和狰狞口器的肢体;
或许是一只偶尔在混沌中睁开的、巨大到足以容纳星辰的眼眸……
那眼眸中没有任何情感,只有最原始、最纯粹、最极致的毁灭与杀戮欲望,以及一种对一切存在本身的、深入本源的憎恨。
仅仅是感知到那眼眸的一瞥,就足以让神只疯狂,让法则崩溃!
祂被镇压于此,但镇压显然已临近极限。
祂的每一次无意识的呼吸(如果那能称之为呼吸),都引得整个因果禁海剧烈翻腾,轮回之力更加狂暴。
祂散逸出的每一丝气息,都在源源不断地生成新的低阶道外种。
祂就是恐惧本身,是混乱的源头,是悬于所有世界之上的、一柄即将挣脱束缚的毁灭之刃。
在这因果禁海之中,时间错乱,空间折叠,因果倒置。
你可能下一步就踏入了某个早已毁灭的世界的末日瞬间,上一秒看到的幻象或许是未来某个时间碎片的投影。
恐惧不再是情绪,而是变成了有形的、能啃噬血肉灵魂的实体。
这里的每一秒,都是对生灵理智和存在本质最恶毒的拷问与折磨。
这里是轮回的坟场,是法则的废墟,亦是一位古老魔神即将苏醒的……
噩梦摇篮!
————
就在你被这混沌疯狂的景象冲击得神魂摇曳,几乎要迷失在那无尽的痛苦咆哮与蠕动声中时——
一切声响,骤然停滞。
那是一种更为可怕的抽空感。
仿佛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能量,所有的混乱,都在一瞬间被强行压缩、抽离,只留下绝对的虚无和等待。
紧接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法则噪音突兀地炸响!
那是规则的崩坏本身!是逻辑的癌变!是因果的呕吐物!
它像是无数面映照不同真理的镜子同时碎裂,碎片互相切割摩擦;
像是数学公式的每一个符号都开始疯狂地自我复制并相互攻击;
像是时间的纤维被强行拆解,过去、现在、未来的每一个瞬间都在发出不兼容的、刺耳的哀鸣。
这噪音直接作用于你的“存在”概念,让你感觉自己仿佛也要随之分解、异化、变成这疯狂法则的一部分。
就在这足以令至高神只都理智崩溃的法则噪音达到顶峰,几乎要将你的灵魂彻底撕成碎片时——
它……开始了。
那噪音猛地凝聚,以一种更加恐怖、更加集中的方式,凿穿了你的意识。
“为……什……么……”
祂的每一个字,都沉重得像是一个濒死宇宙的最后一次心跳。
那不是询问,而是一种指控,一种源自万古之前、积压了无尽纪元怨毒的、冰冷的诘问。
这声音带着一种孩童般的、扭曲的困惑,却又蕴含着能轻易碾碎星辰的暴怒。
它响起时,周围沸腾的混沌浊流都为之凝固,那些张牙舞爪的低阶道外种——蚀卒与妄兽——都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发出了恐惧的、无声的颤抖。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停顿。
仿佛那恐怖的存在,正在积蓄着更深的恶意。
“汝……”
这个字,如同最终审判的法槌,带着绝对的、不容置疑的锁定感,狠狠砸下!
它精准地穿透一切屏障,无视一切防御,直接烙印在你的灵魂核心。
无穷的憎恨、厌弃以及一种找到了目标的、令人冻结的“专注”,都凝聚在这一个音节之中。
“为什么……不让吾……步入轮回……”
“轮回”二字被吐出时,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饥渴和亵渎。
那不再是超脱与新生的循环,而变成了一种扭曲的、贪婪的吞噬欲望,一种要将万物都拖入其内部永恒折磨的疯狂执念。
整个因果禁海随着这句质问而剧烈震颤,那些束缚着阿修罗坦的暗金锁链发出刺耳的、濒临断裂的呻吟!
戮战魔神的气息如同海啸般变得更加浓稠暴虐,疯狂地挤压、侵蚀着你的每一寸感知,试图将你同化为这片绝望之海的一部分。
最后,在所有噪音、质问、怨毒都凝聚到极致时,那低语猛地收缩,化作一个极其简短,却仿佛跨越了无穷时空、承载了无法想象之重、带着血海深仇与某种诡异宿命感的——
“安…………”
这不仅是一个名字,更是一个诅咒。
一个从世界诞生之初就已写下,直至时间尽头也要不断回响的追索。
一个将你的存在与这恐怖魔神强行捆绑在一起的烙印。
在这个音节响起的刹那:
你感觉自己同时处于无数个时间点——
出生的瞬间、修行的时刻、未来可能的死亡……所有时间线上的“你”仿佛都在这一刻被这声低语同时贯穿、污染!
你与世界的联系开始疯狂扭曲。
恩人变成仇人,创造的因结出毁灭的果,你的存在本身仿佛成了一个不断制造逻辑混乱和因果灾难的源头。
在那禁海的最深处,阿修罗坦那只巨大无比、蕴含纯粹毁灭的眼眸,似乎彻底穿透了无尽混沌,清晰地、牢牢地锁定在了你的身上。
那眼眸中没有任何理智,只有一种找到了寻觅无尽岁月的“答案”的、令人彻底绝望的专注,以及随之而来的、足以湮灭万物的——
狂暴杀意!
这低语,是戮战魔神阿修罗坦的质问,是祂无尽怨念的凝聚,是祂对“轮回”的扭曲渴望,更是对名为“安”的存在,发出的、最深沉、最恐怖、最直击灵魂的——
索命梵音!